福州云服务器 01 那片不属于我的阳光 手机是在我怀里震动的。 我刚刚结束了和深蓝计划甲方陈总的视频会议，太阳穴突突地跳。连续七十二小时高强度工作，我的身体像一根被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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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那片不属于我的阳光
手机是在我怀里震动的。
我刚刚结束了和深蓝计划甲方陈总的视频会议，太阳穴突突地跳。连续七十二小时高强度工作，我的身体像一根被拉到极限的橡皮筋，松懈下来的瞬间，只剩下疲惫的酸软。
我蜷在沙发里，脸颊贴着冰凉的丝绒抱枕，怀里的布偶猫摩卡正发出满足的咕噜声。落地窗外，城市的霓虹刚刚苏醒，将天空染成一片深邃的紫罗兰色。
丈夫曹宇轩三天前就告诉我，他要陪同技术总监周总，去邻市参加一个为期一周的封闭式技术峰会。这是深蓝计划提交前的最后冲刺，他说，很重要。
我信了。作为这个项目的核心技术架构师，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它的分量。这三年，我几乎把所有心血都倾注在了这个项目上。为了那个据说能解决行业痛点的底层算法，我熬过的夜，喝过的咖啡，掉过的头发，足以写成一部血泪史。
所以，当曹宇轩拖着行李箱出门，回头对我说老婆，等我们凯旋，公司答应的项目奖金和马尔代夫团建，一个都少不了你时，我笑着朝他挥挥手，心里是踏实的。
他是项目经理，我是技术核心，周总是我们的直属上司。我们是并肩作战的铁三角，是这个价值数亿的项目得以运转的心脏。
手机屏幕亮起，是一条微信消息。
发信人是公司新来的实习生小雅，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我带过她几天。
消息很简单，一张图片，配着一行字：舜华姐，马尔代夫的阳光真好呀，就是太晒了，嘻嘻。
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照片的背景是那种明信片里才会出现的景象：无垠的碧海，纯白的沙滩，茅草顶的遮阳伞。而照片的主体，是一群熟悉的面孔。周总挺着他标志性的啤酒肚，笑得满脸褶子；曹宇轩就站在他身边，亲密地揽着一个我不认识的女同事的肩膀，手臂晒得黝黑；还有项目组的其他核心成员，每个人都戴着墨镜，举着椰子，笑得灿烂又肆意。
他们身后，一条巨大的横幅被海风吹得微微变形，上面的字却清晰得像一根针，直直扎进我的瞳孔——热烈庆祝‘深蓝计划’圆满成功，公司马尔代夫团建之旅。
我盯着那张照片，看了足足一分钟。
大脑一片空白，像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空气。耳朵里嗡嗡作响，连摩卡的咕噜声都变得遥远。
我慢慢地，一帧一帧地放大照片。曹宇轩脸上的笑容，是我从未见过的轻松。他揽着那个女孩，姿态亲昵自然，仿佛他们才是并肩作战的伙伴。而我，这个项目的灵魂人物，此刻正像个傻子一样，穿着起球的旧睡衣，蜷缩在空无一人的家里，为他们口中的邻市峰会默默加油。
原来，所谓的封闭式峰会，是在马尔代夫的阳光沙滩上。
原来，所谓的最后冲刺，是他们提前开启的庆功香槟。
原来，所谓的一个都少不了你，是一句轻飘飘的、甚至懒得去圆的谎言。
我划开通讯录，找到曹宇轩的号码。拨过去，听筒里传来的是机械的女声：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我又去翻项目组的微信群。最后一条消息是三天前，周总发的：各位，邻市峰会信号不好，有事邮件。等我们回来，请大家吃大餐！下面是一片周总辛苦了宇轩哥辛苦了的附和。
而此刻，他们正在那片属于他们的阳光下，享受着我的劳动果实。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半个月前，我将深蓝计划的最终版技术方案、全部源代码和交付文档，通过公司内部系统，提交给了周总和曹宇轩。曹宇轩当时还笑着说：老婆你真是定海神针，有你在，这项目准成。
现在我明白了。定海神针的作用，就是在定住大海之后，被遗忘在深海里。
我没有哭，甚至没有愤怒。一种巨大的、冰冷的荒谬感将我淹没。就像你精心耕耘了一片花园，日夜浇灌，除草施肥，满心期待着花开。结果，在你转身打水的瞬间，一群人闯进来，不仅把花连根拔走，还在你的花园里开了个派对，派对的请柬上，唯独没有你的名字。
他们甚至懒得把花园的栅栏关上。
因为他们笃定，我这个园丁会继续傻乎乎地守在这里，等着他们回来，听他们讲述那些编造的辛劳，然后为他们的成功鼓掌。
我慢慢地放下手机，屏幕的光映着我毫无血色的脸。
我站起身，走进卧室。曹宇轩的衣柜整齐地关着，床头柜上还放着我给他买的胃药。一切都和我三天前送他出门时一模一样，充满了居家生活的温情和……假象。
我拉开我们共用的书房抽屉，里面静静地躺着两本红色的护照。我拿起我的，又拿起了他的。翻开，我的那一页，干干净净。他的那一页，赫然盖着一个三天前的出境章。
证据确凿，不留任何幻想。
我走回客厅，摩卡蹭着我的脚踝，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安静。我弯腰抱起它，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它柔软的毛。
摩卡，我轻声说，像是在对它，又像是在对我自己说，这个家，好像有点脏了。
我拿起手机，没有再打那个永远打不通的电话。我只是平静地，找到了那个置顶的、闪烁着几百条未读消息的项目群。
长按。
删除并退出。
屏幕上弹出一个小小的确认框，我毫不犹豫地点了下去。世界瞬间清净了。
然后，我打开手机设置，开启飞行模式，再关机。拔掉路由器的电源，扯断网线。
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迟疑。
做完这一切，我抱着摩卡，走进卧室，拉上厚重的遮光窗帘。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和寂静。我把自己扔进柔软的被子里，闭上眼睛。
去他妈的深蓝计划，去他妈的马尔代夫。
现在，我只想好好睡一觉。
天塌下来，也等我睡醒再说。
02 关机，然后成为我自己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没有电话，没有微信提示音，没有电脑风扇的嗡鸣，世界安静得只剩下我和摩卡的呼吸声。
醒来时，房间里依旧一片漆黑。我摸到手机，开机，屏幕上没有时间，只有一行小字提示我连接网络。我没有理会。
身体的疲惫被一场酣畅淋漓的睡眠洗刷掉了大半，但心里的某个地方，却像是被挖空了一块，冷风嗖嗖地往里灌。
我赤着脚走到客厅，拉开窗帘的一角。外面华灯璀璨，看样子，应该是第二天晚上了。也就是说，我睡了将近二十四个小时。
冰箱里空空如也，只有几瓶矿泉水和一罐猫粮。我给摩卡倒满食盆，自己拧开一瓶水，咕咚咕咚喝下大半。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让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我没有连接网络，也没有给任何人打电话。
我知道，一旦联网，无数的消息和未接来电会像潮水一样涌来，质问我，指责我，或者……虚伪地关心我。曹宇轩，周总，他们会发现项目组里没有了我，会发现我这个技术核心失联了。
他们会着急吗？
会的。但不是因为关心我蒋舜华这个人，而是因为深蓝计划这台精密仪器的核心零件，突然闹了脾气。他们需要我回去，继续运转，直到这个项目彻底交付，直到他们拿到数亿的合同和下一轮融资。
我光着脚在地板上踱步。
这套房子，是我和曹宇轩一起买的，首付大部分是我出的，用的是我上一个项目的奖金。房贷，我们一起还。我一直以为，这是我们共同的家，是我们奋斗的见证。
可现在，这个空间里的每一件物品，似乎都在嘲笑我的天真。
我走到玄关，曹宇轩的鞋子整齐地摆在鞋柜里，有他喜欢的限量款球鞋，也有我逼他穿的商务皮鞋。我打开鞋柜，把他的鞋子，一双一双地拿出来，扔在门口。
然后是衣帽间。他的西装，他的衬衫，他的领带，我都一件一件地取下来，扔在客厅的地板上。那些我亲手为他熨烫的衬衫，此刻在我眼里，褶皱得像一堆废纸。
还有书房里他那些宝贝的游戏机，他熬夜打通关的奖杯，他视若珍宝的手办……我把它们全部打包，堆在门口那堆鞋子旁边。
我没有摔东西，也没有歇斯底里。我的动作异常平静，像一个专业的搬家工人，在清理一件件不属于这里的物品。
每清理一件，我心里的那块空洞，就仿佛被填上了一点。
最后，我看到沙发上那个他最喜欢的按摩靠枕。我走过去，抱起来，闻到上面残留的、属于他的淡淡烟草味。
就是这个味道，曾让我觉得心安。
我把它扔在那堆杂物的最顶上，然后拍了拍手。
很好，现在这个家，看起来顺眼多了。
我找出一个备用手机，插上了一张很久不用的电话卡，开机，给一个号码发了条短信。
静姝，江湖救急。
云静姝是我的大学室友，也是我最好的闺蜜。现在是本市最知名律所的王牌律师，专打经济纠纷。
她的电话几乎是秒回。
蒋舜华，你终于舍得从你的代码世界里出来了？说吧，又被哪个资本家欺负了？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干练、清脆，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我靠在墙上，看着窗外的夜景，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情绪化的控诉，只是陈述事实。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信号断了，喂了一声。
华华，云静姝的声音变得异常严肃，你现在，立刻，马上去做三件事。
第一，把你电脑里所有关于‘深蓝计划’的个人备份资料，进行加密打包。记住，是你的个人电脑，不是公司电脑。
第二，把你和周总、曹宇轩以及项目组其他成员所有关于工作的聊天记录、邮件往来，尤其是能证明你是项目核心技术贡献者的证据，全部截图保存，分类归档。
第三，换掉家里的门锁。
我愣了一下：换锁？
对，换锁。云静姝的语气不容置疑，这个房子有你的名字，在你和曹宇轩没有进行财产分割之前，你有权拒绝他进入。他们把你当傻子，你就要有被蛇咬一次的觉悟。你现在不是在闹脾气，你是在保护你自己。
她顿了顿，声音放缓了一些：华华，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是，哭和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们是商业行为，你就要用商业的逻辑去应对。他们偷走了你的劳动成果，这不仅仅是背叛，这是侵占，甚至可能是商业欺诈。你必须把属于你的东西，拿回来。
挂了电话，我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云静姝的话，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我混乱的情绪，露出了里面血淋淋的、却无比清晰的现实。
是的，我不是一个被丈夫抛弃的怨妇，我是一个被合作伙伴窃取了核心资产的创业者。我的心血，我的智慧，我那价值数亿的算法，就是我的核心资产。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行动。
我先联系了二十四小时上门的换锁师傅。然后打开我的私人笔记本电脑，那里面有我为深蓝计划建立的每一个模型，每一次算法迭代的全部记录。这些是我个人的工作习惯，我喜欢把每一步的思考都记录下来，这比公司服务器上那冷冰冰的最终代码，更能证明这个项目的灵魂究竟源自何处。
我按照静姝的指示，将所有资料加密、备份。然后，我登录了那个许久不用的私人邮箱，开始整理邮件。
云服务器流量突增
一封封邮件看下来，我的手脚越来越冷。
舜华，这个底层逻辑只有你能想出来，辛苦了。——周总。
老婆，甲方提的那个变态需求，靠你了，爱你。——曹宇轩。
舜华姐，这个bug我们都搞不定，求救！——项目组同事。
一桩桩，一件件，白纸黑字，清晰地勾勒出我在这三年里所扮演的角色——救火队员、攻坚核心、最终解决方案的提供者。
而他们，在享受完这一切之后，心安理得地把我踢出了庆功宴。
门铃响了，换锁师傅到了。
看着旧的锁芯被拆下，新的锁芯被装上，我拿到那几把崭新的、只属于我一个人的钥匙时，心里最后一点犹豫和软弱，也随之被拆掉了。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蒙蒙亮了。
我终于打开了原来的手机，连上网络。
瞬间，上百个未接来电提醒和无数的微信消息涌了进来，手机疯狂震动，像一个濒死的病人。
大部分来自曹宇轩和周总，还有一些公司行政、人事。
我点开曹宇轩的微信，最新的几十条消息几乎是刷屏式的。
老婆，你怎么不接电话？
你跑哪去了？玩失踪吗？
项目组都炸锅了，你赶紧回个话！
蒋舜华，你别太过分了！你知道你这样无故旷工会给公司造成多大损失吗？
你是不是知道了？你听我解释！
开门！我到家了，为什么打不开门？！
最后一条消息，发送时间是五分钟前。
我走到猫眼前，向外看去。楼道的声控灯亮着，曹宇轩那张熟悉的、此刻却写满了焦躁和怒火的脸，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他还在疯狂地按着门铃，拍打着门板。
我冷冷地看着，然后拉上了猫眼的盖子。
拿起手机，我给他回了自失联以来的第一条消息，也是唯一一条。
曹宇轩，我们谈谈吧。不是夫妻，是项目合伙人。
03 破碎的我们
门外安静了下去。
大概过了十分钟，我的手机响了，是曹宇轩打来的。我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清晨的阳光刺得我眼睛有些发酸。
我按了接听，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在桌上。
蒋舜华！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你把锁换了？曹宇轩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压抑着怒火，听起来有些失真。
嗯，换了。我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
你……他似乎被我的平静噎了一下，然后语气软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舜华，你先让我进去，有什么事我们回家说，好不好？周总他们都还在酒店等我消息，项目马上就要向甲方交付了，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问题。
回家？
我差点笑出声。这里曾经是我们的家，但从他踏上那趟飞往马尔代夫的飞机开始，这里就只是我的房子了。
曹宇轩，我打断他，我刚才的消息说得很清楚。我们现在谈的，不是家事，是公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我能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惊讶，不解，可能还有一丝被冒犯的恼怒。在他眼里，我一直是个技术上强势、生活上却很柔软的人。我从没用这种公事公办的、带着冰冷距离感的语气和他说过话。
……你什么意思？他终于开口。
我的意思很简单。我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深蓝计划’的核心算法、技术架构和超过百分之八十的核心代码，都是由我独立或主导完成的。这一点，周总和你，比谁都清楚。
是，没错，你是项目的核心，谁也没否认过啊！他急急地辩解，舜华，团建的事是我不对，是周总的意思，他说项目前期你太累了，想让你好好休息一下，等我们回来再给你补上。这真的是个误会！
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累了，就需要被排除在庆功宴之外？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曹宇轩，我们都是成年人，别拿哄小孩的话来骗我了。我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我现在只问你一件事，你们提交给甲方的最终方案，是不是我半个月前发给你们的那个版本？
他再次沉默了。
这个问题，他无法否认。因为整个公司，除了我，没人能对那个复杂的系统进行任何有效的修改。
是……他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很好。我继续说，那么，根据我和公司签订的劳动合同补充协议，我有权享有该项目百分之五的收益分红。注意，是项目总收益，不是奖金。
这份补充协议，是我三年前刚开始主导深蓝计划时，云静姝逼着我去签的。她说，对于核心技术人员，一定要把责、权、利在纸面上写清楚，这是对自己最大的保护。当时我还觉得她小题大做，没想到，一语成谶。
你……你提这个干什么？曹宇轩的语气明显慌了，公司不会亏待你的，奖金和后面的期权激励，周总都跟我提过……
我不要奖金，也不要画饼的期权。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我要合同上白纸黑字写明的，属于我的那百分之五。
深蓝计划的合同总金额是三个亿。百分之五，就是一千五百万。
这笔钱，足以让周总和曹宇轩为之疯狂，也足以让他们此刻如坐针毡。
蒋舜华，你疯了吗？！曹宇轩终于撕下了伪装，声音陡然拔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这是在敲诈公司！周总那么器重你，我为了你在公司上下打点，你就这么回报我们？
器重？打点？
我笑了，笑声里充满了冰冷的嘲讽。
器重我，就是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你们去马尔代夫庆功？
为我打点，就是把我丈夫的身份当成监视我、控制我的工具？
曹宇轩，你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这三年，究竟是谁在为谁铺路？是我离不开这个项目，还是这个项目离不开我？
我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道：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你们立刻终止向甲方的交付流程。由我，亲自带着我的技术方案，去和甲方谈。至于合作的主体是谁，是我个人，还是别的公司，那要看甲方的意思。当然，你们前期投入的商务成本，我可以在收益中按比例补偿。
第二，你们继续交付。但是，在拿到合同款的第一时间，我要看到一千五百万打到我的私人账户上。同时，周总和你，需要向我本人，进行书面道歉。这份道歉信，需要解释为什么在项目成功后，将核心技术负责人恶意排除在团队活动之外。
你做梦！曹宇轩几乎是吼出来的，蒋舜华，你别给脸不要脸！没有公司的平台，你那点技术算个屁！我告诉你，方案我们已经提交了，甲方非常满意，合同马上就签！你现在闹，一分钱都拿不到，还会被公司起诉，等着收律师函吧！
说完，他狠狠地挂了电话。
我听着听筒里的忙音，眼神没有丝毫变化。
我知道他会选第二条。因为他们已经骑虎难下。方案已经提交，甲方已经认可，这时候撤回或者更换核心人员，对他们来说是灭顶之灾。他们赌我不敢把事情闹大，赌我只是一个会写代码、却不懂商业险恶的技术宅。
他们会用公司的名义来压我，用法律来吓唬我。
可惜，他们不知道，我的背后，站着一个云静姝。
我把刚才的通话录音，发给了静姝。
她的回复很简单：漂亮。他急了，说明你打到痛处了。等着吧，下一轮，该周总亲自出马了。
果不其然，半小时后，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我接起，是周总。
他的声音比曹宇轩要沉稳得多，带着一种长辈式的、令人不适的关怀。
舜华啊，我是周俊彦。
周总。
舜华，你和宇轩的事，我听说了。小两口闹别扭，怎么还闹到工作上来了呢？这次团建的事，是我考虑不周，我向你道歉。主要是看你前段时间太辛苦，想让你静养，宇轩也是同意的。他轻描淡写地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顺便把曹宇轩也拖下了水。
周总，我的要求，曹宇轩应该已经转达给您了。我不想和他绕圈子。
周总沉默了一下，然后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
舜华，年轻人有脾气是好事，有能力，更有资格有脾气。但是，做人不能太贪心。那一千五百万，是公司董事会都不可能批的数字。你这是在狮子大开口，在毁掉自己的前程。
他开始给我讲道理，讲平台的价值，讲做人的格局，讲我这么一闹，以后在这个行业里还怎么立足。
我静静地听着，像在听一个蹩脚的说客表演。
等他说完，我才缓缓开口：周总，您说的都对。平台很重要，格局也很重要。但是，契约精神，是不是更重要？
您和我谈格局，那为什么在享受项目成果的时候，要把我这个最大的功臣排除在外？您和我谈平台，那为什么在利用完我的技术之后，就想用一点奖金把我打发掉？您现在来教育我不要毁了前程，那你们把我当傻子一样蒙在鼓里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们正在毁掉的是一个技术人员对团队最宝贵的信任？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石子，投入他那看似平静的湖面。
至于我的前程，就不劳您费心了。我顿了顿，说出了我的最后通牒，能创造‘深蓝计划’的人，走到哪里，都会有她的前程。但是，一个失去了核心技术支撑，并且毫无契约精神的团队，还能不能有未来，恐怕要打个问号了。
周总，我的耐心有限。明天中午十二点前，我收不到你们的正式回复，我就会带着我的全部原始数据和开发日志，去拜访‘深蓝计划’的甲方，陈总。
我想，她应该会对这个项目的‘幕后故事’，非常感兴趣。
云服务器是什么系统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阳光透过窗户，在我脚边投下一片温暖的光斑。我看着门口那堆属于曹宇轩的杂物，第一次觉得，这个破碎的我们，或许是我新生的开始。
04 看不见的资产
挂掉周总的电话后，我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等待，而是主动出击。
我打开了那台加密的私人电脑，连接上备用网络，登录了一个加密邮箱，给一个人发了一封邮件。
收件人，是深蓝计划的甲方负责人，陈总。
陈总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女性，干练、敏锐，是业内公认的技术专家。在过去三年的项目对接中，我和她打过无数次交道。我们之间的沟通，早已超越了单纯的甲乙方关系，更像是一种技术上的惺惺相惜。
很多次，当周总和曹宇轩的商务辞令无法解释清楚技术瓶颈时，都是我直接和陈总进行视频会议，用最纯粹的技术语言，一行行代码，一个个模型，去阐述我的解决方案。
我知道，陈总看重的，从来不是周总画的饼，也不是曹宇轩漂亮的汇报文档，而是我拿出的、实实在在能解决他们痛点的技术方案。
这，就是云静姝口中，我真正的核心资产——不是代码，不是文档，而是甲方核心决策人对我个人能力的信任。
有些资产，是写不进项目书的，比如信任。
邮件的内容很简单，我没有抱怨，也没有指责我的公司和团队。
我只是以一个技术负责人的身份，向她提出了一个深蓝计划2.0的构想。
陈总，您好。我是蒋舜华。关于‘深蓝计划’，在完成现有版本的交付后，我个人有一个关于后续迭代的优化构想，主要针对您上次提到的‘数据孤岛’和‘并发处理效率’两大痛点。我做了一个初步的模型，或许能将系统效率在现有基础上再提升百分之三十，并从根本上解决跨平台数据兼容的问题。不知您是否方便，我们可以约个时间，单独聊聊这个构想？
我没有提任何关于团队变动的话，但我知道，陈总这样的人，一定能看懂这封邮件的潜台词。
一个项目的核心技术负责人，绕开自己的公司，直接向甲方提出2.0版本的个人构想，这本身就说明了巨大的问题。
发完邮件，我关上电脑，心里前所未有地平静。
我已经亮出了我的底牌。接下来，就看周总和曹宇轩如何接招了。
一整个上午，我的手机都异常安静。没有电话，没有信息，仿佛昨晚那场激烈的对峙只是一场梦。
我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周总和曹宇-轩一定在疯狂地开会，商讨对策。他们可能会试图寻找替代我的方案，可能会去咨询法务，评估起诉我的风险和胜算，也可能会……狗急跳墙。
下午两点，门铃突然响了。
我从猫眼里看出去，心沉了一下。
门口站着的，不是曹宇轩，也不是周总，而是曹宇轩的父母，我的公公婆婆。两位老人一脸风霜，看起来是刚从老家连夜赶过来的。
我没有开门。
舜华，开门啊，我是妈。婆婆的声音带着哭腔，用力地拍打着门，宇轩都跟我们说了，你们小两口吵架，怎么能把人气成这样呢？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快开门让妈进去，妈给你做主。
是啊舜华，公公的声音也响起来，公司的事我们不懂，但夫妻没有隔夜仇。宇轩是为了这个家在外面打拼，你就别耍小孩子脾气了，啊？
我靠在门后，闭上眼睛，只觉得一阵反胃。
多经典的戏码。自己解决不了问题，就把父母推到前面来，用亲情绑架，用道德施压。曹宇轩，你真是好样的。
我拿出手机，给曹宇轩发了一条微信：让你的父母离开。否则，我会立刻报警，说有人恶意骚扰。
几乎是同时，门外的拍门声停了。
过了几分钟，我听到婆婆压低了声音在打电话：喂，宇轩啊，她不开门，还说要报警……这……这可怎么办啊？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位老人终于不甘心地离开了。
我松了一口气，但也彻底冷了心。
曹宇轩，他不仅背叛了我们的感情，背叛了我们的事业，此刻，他还要把我们之间最后一点情分，也消耗得干干净净。
直到晚上，我的手机才再次响起。
这一次，是周总的。
舜华，我和公司的法务、董事都沟通过了。他的声音听起来疲惫不堪，但依旧维持着最后的体面，公司可以给你补偿，但不是一千五百万，那不现实。最多三百万，这是我们能拿出的最大诚意。
另外，他话锋一转，你必须立刻回到公司，配合团队完成最后的交付工作。并且，签署一份保密协议，承诺不再就此事向任何第三方，尤其是甲方，透露任何信息。
图穷匕见。
给点甜头，然后让我回来当牛做马，最后再用一份协议堵上我的嘴。
周总，我淡淡地说，看来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蒋舜华！他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愠怒，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已经让法务给你准备律师函了，你这种行为属于恶意离职，给公司造成的损失，足够让你赔得倾家荡产！
是吗？我轻笑一声，那我等着。不过我也提醒您一句，伪造项目核心成员的工作状态，骗取甲方信任，并试图侵占该成员的合法收益，这种行为叫什么，您可以咨询一下您的法务。看看我们谁的律师函，会先到。
说完，我再次挂断电话。
就在这时，我的加密邮箱，收到了一封新邮件。
来自陈总。
舜华，你的构想非常有意思。明天上午十点，来我们公司会议室，我们详谈。
05 真正的深蓝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我站在了甲方公司气派的写字楼下。
我穿了一身云静姝连夜闪送过来的职业套装，化了淡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镜子里的人，眼神清亮，坚定，没有一丝一毫的颓丧。
走进大楼，前台已经接到了通知，直接把我引到了顶楼的一间小型会议室。
陈总早已等在那里。她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西装，气质沉静如水，看到我，她微微一笑，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坐吧，舜华。
没有客套，没有寒暄。
你的邮件我看了。陈总开门见山，在谈你的‘2.0构想’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和你的团队，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我迎着她审视的目光，点了点头，平静地说：是的，陈总。我，已经从那个团队里，出来了。
陈总的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等着我继续说下去。
我没有说团建的事，也没有说我和曹宇轩的感情纠葛。我只从技术的角度，陈述了事实。
‘深蓝计划’的核心算法，是我过去三年的心血。但是，我的前团队，在项目即将成功的时候，试图用一种非常不体面的方式，将我个人的贡献抹去，并侵占我的合法收益。
所以，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他们现在提交给您的那个版本，虽然功能上没有问题，但它的灵魂是空的。因为创造它的人，已经不在了。后续的任何维护、升级和迭代，他们都无法真正完成。他们能做的，只是在一个旧的躯壳上，打打补丁。
陈总听完，久久没有说话。她只是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声响。
会议室里安静得可怕。
许久，她才缓缓开口：所以，你的‘2.0构想’，才是真正的‘深蓝计划’，对吗？
是的。我挺直了背脊，那不仅是一个升级版，那是一个全新的、拥有自我进化能力的生态系统。它能真正解决您所面临的那些‘痛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仅仅是绕过去。
我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调出我准备好的模型和架构图。
陈总，请给我二十分钟。
接下来的时间，我将我这几天不眠不休思考的成果，毫无保留地展现在陈总面前。我没有用华丽的辞藻，只有最精准的数据，最严谨的逻辑，最清晰的架构。
我讲得很快，思维却异常清晰。那些曾经只在我脑海中盘旋的想法，此刻都化为了屏幕上流动的代码和图形。
陈总一直没有打断我，她只是专注地看着屏幕，眼神越来越亮。
当我讲完最后一个节点，合上电脑时，陈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种棋逢对手的欣赏和激动。
舜华，你知道吗？你刚才提到的那几个点，正是我们内部技术委员会反复讨论，却始终找不到最优解的难题。而你的方案……简直是为我们量身定做的。
我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
那么，陈总，我鼓起勇气，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您，愿意投资一个全新的‘深蓝’吗？一个只属于我们，真正能引领行业的‘深蓝’。
陈总笑了。
我投资的，不是‘深蓝’。她站起身，向我伸出手，我投资的，是你，蒋舜华。
就在我们双手相握的瞬间，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了。
周总和曹宇轩，带着两个我不认识的人，闯了进来。他们的脸色都很难看，尤其是曹宇轩，看到我和陈总站在一起，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背叛感。
蒋舜华！周总气急败坏地指着我，你居然真的敢绕过公司，私下里撬客户！你这是严重的违约行为！
曹宇轩也死死地盯着我，嘴唇哆嗦着：舜华……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还没开口，陈总已经冷冷地看向他们。
周总，这里是我的会议室。是谁允许你们不经通报就闯进来的？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周总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陈总，您别误会。这是我们公司内部的员工纪律问题。蒋舜华她……
够了。陈总打断他，蒋舜华已经不是你们的员工了。从现在开始，她是我的技术合伙人。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小小的会议室里炸响。
周总和曹宇轩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陈总，您……您这是什么意思？周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们的合同……
你们的合同，我会让法务部去处理。陈总的目光像冰一样扫过他们，一份建立在谎言和欺骗之上的方案，我们不敢用。一个连自己的核心功臣都能随意抛弃的团队，我们更不敢合作。
她转向我，语气温和了许多：舜华，我们走吧。这里太吵了，我们去我的办公室，继续聊聊‘深蓝2.0’的细节。
我点了点头，拿起我的电脑，跟着陈总，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去。
经过曹宇轩身边时，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舜华……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别走……我们……我们回家再说，好不好？
我停下脚步，侧过头，看着他。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曾经让我心动的英俊面庞，此刻只剩下狼狈和慌乱。
我慢慢地，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手指。
曹宇轩，我平静地说，我已经没有家了。
然后，我在他和他恩师绝望的注视下，昂首挺胸地走出了会议室，走向那片真正属于我的，广阔的深蓝。
06 我的阳光，我的海
走出会议室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一个挣脱了沉重外壳的蝉，虽然还有些脆弱，但第一次感受到了飞翔的自由。
陈总的办公室在另一侧，视野极好，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
她亲自给我倒了一杯水，示意我坐下。
吓到了吗？她问。
我摇摇头，笑了笑：习惯了。过去三年，我一直在为他们处理各种技术上的烂摊子，这大概是最后一次。
陈总也笑了：以后不会了。在我这里，技术人员的价值，会得到最大的尊重。
我们没有再谈论周总和曹宇轩，而是立刻投入到了深蓝2.0的合作细节中。陈总的团队给了我最大限度的支持，资金、人员、设备，几乎是有求必应。
我没有成立公司，而是以技术顾问和合伙人的身份，组建了一个全新的、精简高效的独立工作室，直接对接陈总的项目。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云静姝请来，担任我的法律顾问。
当静姝看到我签下的那份价值惊人的技术合作协议时，她吹了声口哨：蒋舜华，你这不叫离职，你这叫带资进组，直接升舱了啊。
我笑着捶了她一下：别贫了，后续还有一堆烂事要处理。
我说的是我和曹宇轩的离婚，以及和前公司的纠纷。
周总的公司果然给我发了律师函，洋洋洒洒地控告我违约、泄露商业机密，并索要巨额赔偿。
而云静姝，则直接用一份反诉状打了回去。她提交的证据，是我整理的那些邮件、聊天记录，以及我电脑里完整的、带有时间戳的开发日志。这些证据清晰地证明了，我才是深蓝计划无可替代的原创者，而对方，则涉嫌技术侵占和商业欺诈。
这场官司，在业内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最终，在确凿的证据面前，周总的公司选择了庭外和解。他们不仅撤销了对我的所有指控，还向我支付了一笔不菲的技术转让费，远比他们当初承诺的三百万要多。
当然，他们也彻底失去了深蓝计划的合同，以及在行业内的信誉。据说，公司很快就因为资金链断裂，陷入了困境。
而我和曹宇轩的离婚，则办得异常迅速。
在绝对的事实和利益面前，他没有再做任何纠缠。房子归我，存款一人一半，他默默地签了字。
办完手续那天，他站在民政局门口，看着我，欲言又止。
舜华，他最后还是开口了，声音沙哑，我……我只是想不明白，我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我看着这个曾经最亲密的男人，心里已经没有了爱，也没有了恨，只剩下一片平静的漠然。
大概是，当你在享受那片不属于我的阳光时，我就已经决定，要去找属于我自己的海了吧。
说完，我转身离开，没有再回头。
半年后，深蓝2.e0系统成功上线。
它的性能，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在行业内引发了一场技术革命。我的名字，蒋舜华，也第一次以一个独立技术专家的身份，被写在了各大科技媒体的头条。
项目庆功宴那天，陈总特意包下了一个海岛度假村。
我站在纯白的沙滩上，看着眼前无垠的碧海，海风吹起我的长发。同事们在不远处嬉笑打闹，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悦。
云静姝递给我一杯香槟，碰了碰我的杯子。
敬你，蒋总，她促狭地眨眨眼，敬你的阳光，你的海。
我笑了，仰头喝下杯中的酒。
不远处，我的新团队成员们正在喊我过去拍合照。他们身后，也拉着一条横幅。
上面写着——敬我们共同创造的深蓝，敬独一无二的蒋舜华。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我看着那一张张真诚的笑脸，突然明白。
真正的归属感，不是被动地等待一张邀请函，而是有能力，为自己和值得的人，创造一场随时可以启程的盛宴。
手机响了，我拿起来一看，屏幕上是一张照片。
是我的小助理发的，她抓拍了我刚才独自站在海边的背影。照片里，我穿着长裙，身姿挺拔，正眺望着远方的那片深蓝。
照片的配文是：我们老大，又美又飒！
我笑着，把这张照片，设置成了我的手机屏保。
07 新的航程
庆功宴后的第二天，我没有急着回去，而是给自己放了一个真正的假。
我关掉工作手机，一个人租了一艘小小的帆船，在当地向导的指导下，驶向了更深的海域。
躺在甲板上，任由阳光肆无忌惮地洒在身上，温暖，却不灼人。我闭上眼睛，耳边只有风帆鼓动的声音和海浪轻柔的吟唱。
这半年来，我像一个上紧了发条的陀螺，疯狂地旋转，没有给自己一丝喘息的机会。我用工作填满所有的时间，用代码构建起一个新的世界，也构建起一道保护自己的高墙。
直到此刻，在这片真正属于我的宁静中，我才终于敢松懈下来，去触碰内心深处那些被刻意忽略的情绪。
对曹宇轩，真的只剩下漠然了吗？
不。当夜深人静时，我偶尔还是会想起我们曾经的时光。想起大学时，他在图书馆里为我占座的背影；想起创业初期，我们挤在小小的出租屋里，分食一碗泡面的夜晚；想起他第一次拿到奖金，给我买的那条并不名贵的项链。
那些温暖，是真实存在过的。
只是，它们最终还是被现实的洪流冲刷得面目全非。他选择了那条更容易走的路，选择了依附于权力的捷径，而在那条路上，我成了他第一个需要献祭的投名状。
我没有再为他感到心痛，只是有些惋惜。惋惜那个曾经单纯、努力的少年，最终还是在名利的迷雾中，弄丢了自己。
至于周总，我更是早已释然。他不过是这个商业社会里，一个典型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没有错，他只是在遵循他所信奉的丛林法则。而我，用我的方式，给他上了一课：在这个时代，真正的核心资产，不再是平台和渠道，而是那个能创造价值的、独一无二的人。
我不再恨他们了。
因为当我站得更高，看得更远时，他们已经变成了我航程中，一道迅速退到身后的、渺小的风景。纠缠于此，只会拖慢我前进的船速。
我从随身的包里，拿出那部旧手机。这是我和曹宇轩曾经用过的情侣款。我打开它，翻到相册，里面还存着我们过去几年的合影。
我一张一张地看过去，然后，一张一张地删除。
当最后一张照片消失时，我将手机恢复了出厂设置，然后走到船边，手臂一扬，将它远远地抛进了蔚蓝的大海里。
手机在空中划出一道小小的抛物线，落入水中，只泛起一圈微不足道的涟漪，便消失不见。
再见了，蒋舜华。
再见了，那个曾经天真、卑微、把爱情和事业当成全世界的你。
你好，蒋舜华。
你好，这个拥有了属于自己的阳光和大海的你。
向导把船停在了一片珊瑚礁附近，递给我一套浮潜设备。
我毫不犹豫地戴上面镜，咬住呼吸管，翻身跃入海中。
冰凉的海水瞬间包裹了我，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阳光穿透海面，化作无数道摇曳的光柱，照亮了水下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
成群的鱼儿从我身边游过，巨大的海龟悠闲地划动着四肢，远处的珊瑚像一座座沉默的城堡。
在这一刻，我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与世界融为一体的自由。
我不再是任何人的妻子，任何人的下属。
我只是我自己。
我是蒋舜华。
一个热爱技术的工程师，一个不断学习的创造者，一个刚刚开启自己全新航程的船长。
我的深蓝，不止于此。
我的航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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