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山云主机云服务器租赁 周五下午四点,办公室里的人已经开始躁动。 那种属于周末前特有的,混合着香水、咖啡和解脱气息的分子,在空调风里打着旋。 我还在自己的格子里,盯···
佛山云主机云服务器租赁
周五下午四点,办公室里的人已经开始躁动。
那种属于周末前特有的,混合着香水、咖啡和解脱气息的分子,在空调风里打着旋。
我还在自己的格子里,盯着监控面板上跳动的绿色字符。
服务器A7的负载有点高,但不致命。
像个操劳过度但还能再扛一会儿的中年男人。
我端起那只印着Hello World的马克杯,喝了一口凉透了的速溶咖啡。
苦得我一咧嘴。
手机在桌上震了一下。
是张伟发的朋友圈。
定位是普吉岛,配了九张图。
碧海蓝天,长腿美女,玻璃杯里插着小伞的鸡尾酒,还有一张公司全体员工的大合照。
他们肩并肩,笑得像一群中了彩票的傻子。
我把那张合照放大。
再放大。
销售部的、市场的、行政的、开发的……甚至连刚来两个月的实习生小姑娘都在。
所有人都在。
除了我。
我的心,像是被那杯冷咖啡浇透了,又冷又硬。
我刷新了一下朋友圈。
没有新的动态。
我又点开公司的大群。
最后的聊天记录是昨天下午,HR发的关于下午茶的通知。
一片祥和。
我又翻了翻我的微信。
没有。
钉钉。
没有。
企业邮箱。
垃圾邮件里翻了一遍,还是没有。
没有任何关于公司旅游的通知。
一个字都没有。
所以,不是我忘了。
是我被忘了。
或者说,是被故意忘了。
我靠在椅子上,转了半圈,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
楼下的车流像凝固的岩浆,缓慢、拥堵、毫无生气。
我就像这城市里的一粒尘埃,渺小,且随时可以被抹去。
我在公司干了五年。
从它还是个十几人的小作坊,到如今两百多号人,即将C轮。
公司的服务器,从一台破旧的塔式机,到如今部署在三大云上的集群,每一行配置,每一个脚本,都刻着我的名字。
我为它熬过多少夜,只有这办公室的午夜静谧和楼下便利店的关东煮知道。
李总,我们公司的创始人,曾经拍着我的肩膀说:小林,你就是我们公司的定海神针!有你在,我睡觉都踏实!
现在,定海神针被扔在了家里。
他们去普吉岛享受阳光海滩了。
我甚至能想象到张伟那个大嘴巴,此刻正端着酒杯,跟某个新来的女同事吹牛逼,说公司的系统多么牛逼,从来不出错。
他不会提那个叫林默的男人。
那个一年365天,一天24小时,手机从不敢关机,随时准备从床上爬起来处理故障的男人。
我拿起手机,点开和李总的聊天框。
输入了一行字:李总,公司是组织旅游了吗?
想了想,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
像个乞丐在讨要残羹。
没意思。
真的没意思。
我关掉监控面板。
打开了终端。
黑色的窗口,白色的字符。
这是我的世界。
安静,纯粹,有秩序。
不像人那么复杂。
我深吸一口气,手指在键盘上敲下一行命令。
`ssh root@core-server-master`
回车。
光标在静静地闪烁,等待着下一个指令。
我突然笑了。
笑得有些神经质。
你们不是觉得系统很稳定吗?
你们不是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吗?
那我就让这稳定,变得稍微不那么稳定一点。
`passwd root`
系统提示我输入新的密码。
我想了想。
输入了一串毫无规律的,混合了大小写字母、数字和特殊符号的字符串。
长达32位。
我甚至自己都不可能记住。
我把它复制下来,保存在一个加密的U盘里,然后把U盘拔下来,扔进了抽屉最深处的角落。
我又登录了备用服务器。
重复了一遍操作。
然后是数据库主库、从库。
对象存储的根密钥。
CDN服务商的后台密码。
所有核心系统的最高权限,在十分钟内,被我全部更换。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身体里的那股火,慢慢熄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平静。
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我站起身,收拾东西。
把桌上的马克杯洗干净,倒扣在沥水架上。
给窗台上的那盆绿萝浇了点水。
最后,关掉电脑。
办公室里的人已经走光了。
只剩下我。
夕阳的余晖从百叶窗的缝隙里挤进来,在地上拉出长长的、斑驳的光影。
我背上双肩包,走出这栋我奋斗了五年的写字楼。
没有回头。
回到我那三十平米的出租屋,迎接我的是我的猫。
一只叫Bug的橘猫。
它蹭着我的裤腿,喵喵地叫着,提醒我该给它开罐头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这个小祖宗。
我打开一个金枪鱼罐头,看着它埋头苦吃。
我给自己下了一碗面,卧了两个鸡蛋。
热气腾騰的面汤,驱散了身体里最后一点寒意。
我拿出手机,把公司所有的群,都设置了免打扰。
然后,我关机了。
这五年来,我的手机第一次在非飞行模式下,被彻底关闭。
世界清静了。
我抱着Bug,陷在沙发里,看了一部老电影。
周六,我睡到自然醒。
阳光透过窗帘,暖洋洋的。
我带着Bug去宠物医院做了个体检,又给它买了一大堆零食和玩具。
回来的路上,我顺便去超市采购,把冰箱塞得满满当-当。
我甚至给自己买了一瓶不错的红酒。
生活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
甚至更好。
没有钉钉的夺命连环call,没有微信群里@全体成员的焦虑。
我第一次感觉,周末是真的属于我自己的。
晚上,我做了三菜一汤,开了那瓶红酒。
对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我敬了自己一杯。
林默,你辛苦了。
手机一直关着。
我知道,风暴正在酝酿。
但我不在乎。
让他们在普吉岛的阳光下,慢慢发酵吧。
周日上午,我依然过得优哉游哉。
看书,撸猫,打扫卫生。
下午两点。
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
国内的周一早上,是泰国的周日晚上。
对于一个互联网公司来说,周一上午的业务高峰期,系统是绝对不能出问题的。
他们应该已经发现问题了。
我打开手机。
开机动画过后,无数的通知瞬间涌了进来。
微信、钉钉、未接来电。
手机卡得像一块板砖。
足足过了五分钟,它才恢复正常。
我点开通话记录。
97个未接来电。
来自李总、技术总监王工、HR总监,还有几个我不怎么熟的号码。
微信里,更是几百条未读消息。
我先点开了技术部的小群。
里面已经炸了锅。
最开始是周一早上九点,运维的小李发的消息。
@所有人,官网首页打不开了,谁在公司?赶紧看看!
云服务器怎么安装linux系统下载
我这边也访问不了后台了!
数据库连不上了!提示密码错误!
我靠,所有服务器都ssh不进去了!提示‘Permission denied’!
林哥呢?@林默,林哥在吗?救命啊!
林默电话关机了!
我也打不通!
群里的气氛,从一开始的疑惑,到震惊,再到恐慌。
我能想象到他们在办公室里鸡飞狗跳的样子。
然后是王工的消息。
林@默,看到消息速回电话!
林默!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公司系统是你负责的,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人呢?!
他的语气,从焦急变成了愤怒。
我轻笑一声,退出了群聊。
我点开了和李总的对话框。
他给我发了十几条语音。
我点开第一条,公放。
小林啊,在吗?看到消息回个电话,公司系统出了点问题,大家都很着急。
语气还算客气。
第二条。
林默!手机怎么还关机?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所有业务都停摆了!一分钟损失多少钱你算过吗?
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第三条。
你是不是对公司有什么不满?有什么事可以谈!你先把系统恢复了!你这样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他开始服软了。
我一条一条地听下去。
他的声音越来越急,背景音也越来越嘈杂。
从一开始安静的酒店房间,到后来隐约能听到海浪和音乐声,再到最后,是机场广播的嘈杂人声。
看来,他们已经准备回来了。
我慢悠悠地喝了口水,没有回复。
这时候,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
归属地显示是泰国。
我接了。
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个被怒火压抑着的声音。
是李总。
林默?
是我,李总。我的声音很平静。
你他妈的终于肯接电话了!他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瞬间爆发了,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你把服务器密码改了?谁给你的胆子!
背景音里,我听到了王工的声音在劝:李总,李总,别激动,先问清楚情况……
我把手机拿远了一点,等他咆哮完。
李总,你们在普吉岛玩得开心吗?我轻飘飘地问了一句。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
那种死一样的寂静。
过了足足十几秒,李总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但已经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
小林,你……听我解释,这次旅游……主要是销售和市场的同事,他们上半年业绩好,公司奖励一下……技术部这边,本来是打算下个季度再安排的。
这个解释,真是又蹩脚又侮辱人。
把技术部当成什么了?二等公民?
再说,那张合照里,明明每个部门的人都有。
哦?是吗?我笑了,那张大合照里,开发部的同事笑得也挺开心的,看来他们也算出差了。
李总又被我噎住了。
林默,你别跟我阴阳怪气的!他似乎又想发火,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你到底想怎么样?说吧,开个条件。
他终于说到点子上了。
商人本色,万事皆可交易。
我不想怎么样。我说,我只是觉得,五年了,我在这个公司,像个透明人。随叫随到,任劳任怨,最后连一次集体活动,都没人记得通知我。
我……
李总,你不用解释了。我打断他,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你们就是觉得,我这个人,不重要。或者说,我这个人好欺负,忘了就忘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是的,小林,真的是个误会……
是不是误会,你心里清楚。我的声音冷了下来,现在,我们来谈谈正事。系统瘫痪,你们很着急,对吧?
……是。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想要密码,可以。我说,三个条件。
你说。
第一,去年承诺给我的年终奖,说是公司困难,给我打了个三折。现在,把剩下的七成,一分不少地补给我。税后。
电话那头是粗重的呼吸声。
第二,这五年来,我加班的时长,按照劳动法,三倍薪资,折算成加班费,给我结清。具体时长,HR那里有打卡记录,我相信你们不会赖账。
林默,你别太过分!李总的声音开始发抖。
过分吗?我反问,我只是在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跟你们把我当傻子一样扔在家里,自己跑去国外团建相比,哪个更过分?
他又不说话了。
第三。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我要你在公司全员大群里,就这次旅游遗漏我的事情,向我公开道歉。道歉信,必须你亲手写,内容要诚恳,不能少于五百字。
钱是补偿,道歉是尊重。
我都要。
你……李总气得说不出话来,你这是敲诈!
随你怎么说。我无所谓地耸耸肩,虽然他看不见,给你半个小时考虑。半个小时后,你不给我答复,我就把这个加密U盘,扔进黄浦江。到时候,你们就请全世界最牛的黑客,去慢慢破解吧。
对了,提醒一句,阿里云和腾讯云那边,你们也别费心了。账号的根密钥我也改了,申诉流程走下来,没个十天半个月,你们连服务器的控制台都摸不到。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世界再次清静。
我看着窗外,天色渐晚。
我知道,这半个小时,对李总他们来说,会是地狱般的煎熬。
他们会开会,会争吵,会评估损失,会想各种办法绕过我。
但最终,他们会发现,所有的路,都被我堵死了。
我才是那个唯一的root。
我给自己泡了杯茶,不急不躁地等着。
Bug跳上我的膝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蜷缩起来,发出了满足的呼噜声。
我摸着它柔软的毛,心里一片平静。
我不是在报复。
我只是在讨回一个公道。
一个属于老实人的公道。
二十五分钟后,我的手机响了。
还是那个泰国号码。
我接起。
说。
……我答应你。李总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屈辱,奖金和加班费,明天上班,我就让财务算,算好了打给你。道歉信,我现在就写。
好。我说,钱到账,道歉信发出来,我看到之后,就把密码给你。
你必须先给我密码!至少先把官网恢复了!现在外面全是客户的投诉电话,品牌声誉都受影响了!他还在试图讨价还价。
李总,你现在没资格跟我谈条件。我冷冷地说,要么按我说的做,要么大家一起玩完。你自己选。
你……
我给你一个小时,把道歉信发到大群里。钱,明天上午十点之前,必须到我的账上。做不到,后果自负。
我又一次挂了电话。
这一次,我没有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
我点开公司大群,静静地等待着。
群里依然是一片死寂。
想必,所有人都被下了封口令。
大概过了四十分钟。
群里突然跳出一条消息。
是李总发的。
一个红色的文档。
标题是:《关于此次普吉岛团建活动遗漏林默同事的致歉信》。
我点了进去。
一台云服务器
各位同事,
大家好,我是李想(李总的本名)。
在此,我怀着无比沉痛和愧疚的心情,就公司本次组织的普-及岛团建活动,因行政部门工作的严重疏忽,以及我本人作为公司管理者的失察,导致技术部核心骨干员工林默同事未能被通知到,从而缺席了本次集体活动一事,向林默同事致以最诚挚、最深刻的歉意。
林默同事自公司初创时期加入,五年来,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为公司的技术架构稳定和业务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他是我司当之无愧的功臣。然而,我们却在这次本应凝聚团队、犒劳大家的活动中,犯下了如此低级且不可原谅的错误,深深地伤害了林默同事的感情,也辜负了他对公司的信任。
这件事,暴露了我们公司在人文关怀和内部管理上的巨大漏洞。作为公司的CEO,我负有不可推卸的主要责任。是我没有建立起一个足够尊重和关怀每一位员工的企业文化,是我的疏忽,导致了这次令人痛心的事件发生。
在此,我郑重承诺,公司将立刻补偿林默同事因此事受到的精神损失,并严肃处理相关责任人。同时,我们将以此为戒,全面梳理公司内部流程,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最后,我再次以我个人的名义,向林默同事说一声: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们这次的过错。
CEO:李想
XXXX年X月X日
洋洋洒洒,差不多六百字。
态度,可以说是非常诚恳了。
甚至把自己骂得狗血淋头。
我知道,这不是他的本意。
这是被逼上梁山的无奈之举。
这封信一发出来,整个大群瞬间炸了。
之前潜水的各路人马,纷纷冒头。
我靠!原来林哥没去,是被忘了?
这……这也太离谱了吧?行政搞什么吃的?
心疼林哥,太惨了……
李总都亲自道歉了,看来事情很严重啊。
何止是严重,你们没发现公司官网和APP都挂了吗?
!真的挂了!我说怎么一直打不开!
难道……跟林哥有关?
群里的风向,瞬间从看热闹,变成了猜测和恐惧。
我猜,李总现在一定后悔死了。
他本想用一封道歉信平息我的怒火,却没想到,引爆了一个更大的舆论炸弹。
他低估了我在公司的存在感。
虽然我平时沉默寡言,但林默这两个字,在技术和产品相关的同事眼里,就等于稳定和可靠。
现在,可靠的林默,被惹毛了。
后果,就是整个公司的业务,都停摆了。
李总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道歉信你看到了吧?现在可以把密码给我了吧?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急切。
李总,别急。我说,信我看到了,写得不错。现在,等明天上午十点,钱到账。
你还想怎么样!我已经当着全公司人的面给你道歉了,你还想拖到明天?你知道现在公司每分每秒都在烧钱吗!他快要疯了。
我知道。我说,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那是你的公司,不是我的。你烧钱,我心疼不着。
你……你就不怕我报警吗?你这是职务侵占!是破坏计算机信息系统罪!他开始威胁我。
你报啊。我笑了,警察来了,正好。我把这五年的加班记录,还有你去年克扣我年终奖的聊天记录,都交给他们。顺便,再跟劳动监察大队举报一下,贵公司常年996,从不给加班费。你看,最后是谁吃不了兜着走?
……
电话那头,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我知道,我赢了。
从我敲下`passwd root`那个命令开始,我就已经站在了不败之地。
因为我手里握着的,是他的命脉。
而我,除了这份工作,什么都可以失去。
一个光脚的,还怕你穿鞋的?
明天上午十点。我重复了一遍,然后挂断了电话。
这一晚,我睡得格外香甜。
而我知道,在几千公里外的普吉岛机场,有一群人,注定彻夜无眠。
第二天,周一。
我没有去公司。
我给自己放了个假。
上午九点五十分,我的手机收到一条银行短信。
一笔巨款到账。
数字很长,我数了好几遍。
是我的奖金,和五年的加班费。
李总,还算守信。
我笑了笑,把那串32位的,我自己都记不住的密码,用短信发给了李总。
然后,我拉黑了他的号码。
世界,彻底清静了。
接下来的一周,我没有再关注任何关于公司的消息。
我带着我的猫Bug,搬了家。
搬到了一个离市区很远,但靠着海的小区。
我租了一个带院子的一楼。
院子里有阳光,有花草。
Bug很喜欢。
我每天的生活,就是看书,撸猫,做饭,去海边散步。
我感觉,这五年来被掏空的身体和精神,正在一点点被填满。
大概过了半个月。
一个陌生的号码打给我。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是林哥吗?
是一个有些熟悉,又有些怯懦的声音。
你是?
我是小李,运维部的小李。
哦,我想起来了。那个在群里最先发现系统崩溃的小伙子。
有事吗?我的语气很平淡。
林哥……你,你还好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挺好的,怎么了?
没事没事……他连忙说,就是……公司里,现在都传疯了。说你一个人,把从泰国赶回来的李总他们,堵在会议室里骂了三个小时……
我差点笑出声。
谣言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然后呢?我饶有兴致地问。
然后……然后你第二天就拿了一大笔钱,潇洒地辞职了。现在,你在公司的传说,都快赶上乔布斯了。
是吗?我淡淡地说,那公司现在怎么样了?
唉,别提了。小李叹了口气,你走之后,王工想找人接手你的工作,结果发现,根本没人能接得住。你写的那些自动化脚本,还有那个监控系统,我们研究了半个月,连一半都没看懂。
现在系统是能跑起来了,但是三天两头出小毛病。前天半夜,数据库又差点挂了,我们几个人折腾到天亮才搞定。大家都说,要是林哥你在,估计十分钟就解决了。
我没有说话。
还有,公司这次……好像真的伤筋动骨了。听说C轮融资都黄了。很多老同事,也都在看机会,准备跑路了。
李总呢?我问。
李总……他好像老了十岁。那天开会,还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公司最大的损失,不是丢了C轮,是丢了你。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林哥,小李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激动,外面有好多公司都在挖你!我听猎头说,有家大厂,给你开了双倍的薪水,还有期权!
是吗?
你不考虑一下吗?以你的技术,去哪里都是大神啊!
我走到院子里,看着Bug在草地上追逐一只蝴蝶。
海风吹来,带着一丝咸咸的,自由的味道。
不了。我说。
啊?为什么啊?小李很不解。
我打算休息一段时间。我看着远处蔚蓝色的海面,轻声说,可能,会开个小小的咖啡馆,或者书店。养猫,看书,喝咖啡,挺好的。
电话那头,小李沉默了。
他可能无法理解,一个技术大神,为什么会放弃大好的前程,去选择一种躺平的生活。
但我知道,我不是躺平。
我只是,不想再做一颗随时可以被替换、被遗忘的螺丝钉了。
我想为自己而活。
挂了电话,我给一个装修公司的朋友发了条微信。
我有个铺子,想装修成咖啡书吧,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帮我看看?
朋友很快回复:哟,林默,发财了?准备当老板了?
我笑了笑,回复道:
不,我只是想换一种方式,给自己的世界,设置一个新的密码。
一个,只有我自己知道的密码。
故事到这里,似乎可以画上一个句号。
但生活,从来不是小说。
它总会在你以为尘埃落定的时候,给你安排一些意想不到的彩蛋。
我的咖啡书吧,在朋友的帮助下,很快就装修好了。
名字很简单,就叫Bug’s Cafe。
开业那天,没有鞭炮,没有花篮,我只在门口的小黑板上,用粉笔写了一行字:
今日开业,全场咖啡买一送一,撸猫免费。
Bug成了店里的吉祥物。
它不怕人,总是懒洋洋地躺在最舒服的沙发上,接受着客人们的顶礼膜拜。
生意不好不坏。
来的大多是附近的居民,和一些慕名而来的爱猫人士。
我喜欢这种不紧不慢的节奏。
每天煮煮咖啡,烤烤面包,跟客人们聊聊天,看着Bug跟他们玩耍。
日子像海边的潮汐,平淡,却有自己的韵律。
有一天下午,店里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但掩不住满脸的疲惫和眼角的皱纹。
是李总。
他一个人来的。
他站在门口,看着店里的环境,眼神有些复杂。
我正在吧台后面擦拭咖啡机,看到他,我并没有太大的意外。
想喝点什么?我问,像对待一个普通的客人。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平静。
……一杯美式,不加糖。
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我把咖啡端给他。
他看着杯子里袅袅升起的热气,久久没有说话。
你这里……挺好的。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还行。我淡淡地回应。
我听小李说,你开了个咖啡馆,我找了很久才找到这里。
李总日理万机,还亲自跑来我这小破店,有何贵干?我擦着杯子,头也没抬。
他苦笑了一下。
别叫我李总了,叫我老李吧。
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被烫得一咧嘴。
公司……快不行了。他说。
我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但没有说话。
你走之后,技术部乱成了一锅粥。我们高薪从大厂挖来一个技术总监,结果……他根本玩不转你留下的那套系统。为了稳定,我们只能推倒重来,重新开发。
那代价可不小。我说。
是啊。他叹了口气,产品迭代停滞了半年,老用户不断流失,新用户拉不进来。投资人失去了信心,C轮……彻底没戏了。上个月,我们裁掉了一半的人。
我看着他。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在年会上高喊着明年我们就上市的男人,此刻,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不。他摇了摇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我是来……再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上次在大群里,那封道歉信,虽然是我写的,但那时候,更多的是为了解决问题,是被逼的。今天,我是真心的。
林默,我承认,我以前,确实没把你放在心上。我觉得,技术嘛,就是个保障部门,不出问题就行。我把所有的资源和关注,都给了能直接带来收益的销售和市场。
我忘了,你才是那个给我们所有人兜底的人。没有你,我们那些光鲜的业绩,都只是空中楼阁。
那天在普吉岛,当系统崩溃,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我才真正意识到,我失去了一个多么重要的人。
他说得很诚恳。
甚至,眼眶有些泛红。
但我心里,却很平静。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无法弥补。
有些信任,一旦破碎,就再也拼不回来。
都过去了。我说。
过不去了。他摇摇头,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是你那张在合照里被P上去的脸。
我愣住了。
什么意思?
你走之后,HR总监引咎辞职了。她临走前告诉我,那天拍合照的时候,有人提了一句,‘哎呀,林工没来’。张伟当时就说,‘没事,回头我把他P上去’。
后来,他们真的P了。就是技术很烂,P得特别假。他们还把那张P过的图,发在了只有管理层在的小群里,一群人笑得前仰后合。
他们觉得,这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李总的声音,充满了悔恨。
我的心,像是被针狠狠地扎了一下。
原来,我不是被遗忘。
我是被当成了一个笑话。
我一直以为,他们只是疏忽,是傲慢。
却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赤裸裸的恶意和羞辱。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说,至少让我死得更明白了些。
林默,我……李总还想说什么。
老李,我打断他,咖啡喝完了,你可以走了。我这里,不欢迎你。
我的语气,冰冷,且不容置疑。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站起身,从钱包里拿出一张一百元的钞票,放在桌上,然后落寞地转身离开。
他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萧条。
我拿起那张钞票,走到门口,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我不需要他的钱。
也不需要他的道歉。
从他把我当成笑话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只剩下交易。
现在,交易结束了。
我回到店里,Bug跳上吧台,用头蹭了蹭我的手。
我摸着它温暖的身体,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灯火。
我知道,李总的公司,会像这城市里无数个曾经风光过的企业一样,最终消失在时代的洪流里。
而我,会在这里,守着我的猫,我的咖啡馆,我的小世界。
平静,安宁,且有尊严。
又过了几个月,我听说,李总的公司最终还是破产清算了。
他遣散了所有员工,卖掉了办公室里的桌椅,背上了一屁股债。
有人说,在创业圈的酒局上,见过喝得烂醉的他,逢人就说:千万要对你们的技术负责人好一点,不然,你们会死得很难看。
这成了圈子里的一个段子。
而我,作为段子的主角,却早已远离了那个圈子。
我的Bug’s Cafe,因为环境好,咖啡好喝,猫咪可爱,渐渐在网上有了些名气。
很多人专门坐很久的车,来我这里打卡。
店里的生意,也越来越好。
我招了两个店员,都是很喜欢猫的年轻人。
我把煮咖啡的手艺教给他们,自己则乐得清闲,每天就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看看书。
有一天,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很斯文的女孩,走进了店里。
她点了一杯拿铁,然后就抱着Bug,安安静-静地撸了一下午。
临走前,她走到我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老板,你……是林默吗?
我点点头。
我……我是你以前的同事,在开发部,叫陈静。我们没说过几句话,你可能不记得我了。
我确实没什么印象。
你好。我礼貌地笑了笑。
我……我其实,是来跟你道歉的。她低下头,声音很小。
道歉?
那次去普吉岛……我其实是知道你没有被通知的。她攥着衣角,手指都发白了,那天下午,我听到行政部的同事在聊天,说这次团建预算有限,技术保障部门就留一个人值班吧,林默脾气好,就别通知他了,省得他想去,我们还不好拒绝。
我当时……觉得他们做得不对,但我……我没敢说出来。我怕我说了,他们会觉得我多管闲事,会排挤我。所以……我就假装不知道。
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我心里一直很过意不去。我觉得,我也是有责任的。如果我当时能站出来说一句话,可能……就不会那样了。
她说着,眼圈都红了。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原来,真相是这样的。
不是疏忽,不是恶意,而是精于计算的欺负老实人。
因为我脾气好,因为我不会拒绝,所以我成了那个理所应当被牺牲的人。
多么可笑,又多么现实。
都过去了。我递给她一张纸巾,谢谢你今天能来,告诉我这些。
对不起……她还在道歉。
你没有对不起我。我摇摇头,在那个环境里,你选择明哲保身,我能理解。真正该道歉的,不是你。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
那你……恨他们吗?
我笑了。
以前或许有吧。但现在,不了。
我指了指院子里,正在追着光斑奔跑的Bug,又指了指满屋子的咖啡香和懒洋洋的客人。
你看,我现在过得很好。这就够了。
恨,是一种很消耗能量的情绪。我不想再把我的时间和精力,浪费在那些不值得的人和事上了。
女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她走后,我坐在院子里,想了很久。
我终于明白,那次我修改密码的行为,不仅仅是一次反抗。
更是一次自我救赎。
它让我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也让我下定了决心,离开那个不断消耗我、贬低我的地方。
我没有失去什么。
我只是,拿回了本该属于我的人生。
夕阳西下,我给Bug的饭盆里倒满了猫粮。
它吃得心满意足。
我的手机响了,是装修公司的朋友。
林默,你那个咖啡馆,要不要考虑开个分店?我最近看到一个铺位,位置绝佳,保证你赚翻!
我看着远处海天相接的晚霞,笑了。
再说吧。
我的人生,不想再追求什么‘高并发’和‘大流量’了。
我现在,只想保证我自己的‘系统’,稳定、健康、不出Bug。
这就够了。
云服务器登录

发表评论
最近发表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