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度服务器租用 云 HR李姐推门进来的时候,脸上挂着那种标准化的、略带歉意的微笑。 我知道,审判的时刻到了。 办公室里那股由中央空调、廉价咖啡和人体汗液混合而成的气味···
百度服务器租用 云
HR李姐推门进来的时候,脸上挂着那种标准化的、略带歉意的微笑。
我知道,审判的时刻到了。
办公室里那股由中央空调、廉价咖啡和人体汗液混合而成的气味,瞬间变得稀薄,仿佛被她身后的冷气抽干了。
她轻轻敲了敲我的桌面隔板,声音压得极低,像怕惊扰了什么。
林薇,王经理让你去一下小会议室。
我嗯了一声,眼睛没离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
手指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行注释,保存,关闭。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停顿,好像这只是去茶水间续杯咖啡前的一个寻常步骤。
起身的时候,我甚至还记得把桌角那盆快要渴死的绿萝往里推了推,免得被路过的人撞到。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
只有键盘敲击的噼啪声和服务器机箱风扇的嗡鸣。
但几十道目光,像无数根看不见的细针,从四面八方扎在我背上。
有同情的,有幸灾乐祸的,有麻木的,也有纯粹看热闹的。
我都能分辨出来,不用回头。
在这个地方待了五年,我闭着眼睛都能闻出空气里每一种情绪的味道。
小会议室的门没关严,留着一道缝。
王经理,王建军,正坐在里面,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着,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他看到我,立刻停下动作,脸上堆起一个比李姐更真诚、也因此更虚伪的笑容。
林薇,来,坐。
我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身体挺得笔直。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看他微胖的脸颊,看他梳得一丝不苟的油头,看他那件据说上万块的衬衫领口,沾着一点若有若无的、昨晚饭局的油渍。
李姐把门关上,递给我一张纸,薄薄的,却像有千斤重。
公司架构调整,你懂的。王建军先开了口,语气沉痛,仿佛他才是那个被牺牲的人。
考虑到你的贡献,公司给了N+1的补偿,很厚道了。
我拿起那张纸。
《解除劳动合同通知书》。
黑纸白字,我的名字印在上面,像一份死亡证明。
我平静地看完了,每一个字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又觉得那么陌生。
五年。
我人生中最宝贵的五年,最后就浓缩成了这张A4纸和一行叫N+1的数字。
什么时候交接?我问,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有些意外。
王建军和李姐对视了一眼,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干脆。
下周五之前,交接完就行。王建军的语气轻松了不少,主要是‘星光’这个项目,你一直跟的,交接给小李吧。她年轻人,得多带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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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项目。
我心脏猛地抽了一下,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这个项目,从立项报告的第一个字,到核心架构的每一行代码,再到跟客户磨了三个月的需求文档,全是我一手一脚做出来的。
它就像我的孩子。
现在,他们要把我的孩子抢走,然后把我一脚踢开。
而且,最终汇报就在下下周一。
他们连多养我半个月,让我亲眼看着孩子上台领奖的机会都不给。
真是算得一手好账。
没问题。我点头,把那张纸对折,再对折,塞进口袋里。
我会把所有东西都交接清楚的。
我说所有东西这四个字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
王建军笑得更灿烂了。
那就好,那就好。林薇啊,你一直是咱们部门最让人放心的骨干。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他说得情真意切,好像我们不是即将分道扬镳的上下级,而是情同手足的兄弟。
我站起身,对他笑了笑。
那是我这辈子笑得最标准、最职业的一个笑容。
谢谢王经理。
然后我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回到座位上,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我能看到同事们探究的眼神,能看到他们嘴唇在动,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我打开电脑,新建了一个文件夹。
命名为:星光项目交接文档。
然后,我开始敲字。
第一天,我交接了项目的全部源文件。
我把它们分门别类,从前端UI到后端逻辑,再到数据库脚本,每一个文件夹都做了详细的说明。
小李,那个刚毕业一年,眼睛里还闪着单纯光芒的女孩,坐在我旁边,拿着个小本子,奋笔疾书。
薇姐,这个模块的依赖库为什么用的是旧版本?
为了兼容客户那边一台十几年的老服务器,新版本会报错。我在文档里写了,第3页,第5条。
薇姐,这个API的加密方式是……
双向非对称加密,公钥私钥都在这个配置文件里。文档第7页,附录A。
她每问一个问题,我就能立刻从文档里翻出对应的解释。
她看我的眼神,从最初的崇拜,慢慢变成了惊叹,最后是敬畏。
王建军过来巡视过两次。
他站在我身后,看着我条理清晰的文档和耐心细致的讲解,满意地点点头。
小李啊,多跟林薇姐学学,她做事,就是这么滴水不漏。
我听着这话,差点笑出声。
滴水不漏?
王经理,你很快就会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滴水不漏。
第二天,我交接了所有的客户资料和需求文档。
从最初的意向书,到几十个版本的需求变更记录,再到每一次会议的纪要,我整理了整整五个G。
这个客户,张总,喜欢喝茶,你见他最好带点好茶叶。他不喜欢听PPT,你得把系统demo给他看。
这个李处长,是技术出身,你别跟他扯那些虚的,直接跟他聊架构,他吃这套。
还有这个……
我像个说书先生,把这几年跟客户斗智斗勇攒下的经验,一点点地灌输给小李。
小李听得晕头转向,本子上记得密密麻麻。
薇姐,你好厉害,这些都记着。
我笑了笑,没说话。
这些不是记在脑子里的,是刻在胃里、肝里、还有那些数不清的失眠的夜里的。
为了陪张总喝茶,我喝出了胃病。
为了跟李处长聊架构,我熬了三个通宵,把他们公司的技术栈研究了个底朝天。
这些,王建军知道吗?
他只知道在庆功宴上,端着酒杯,拍着我的肩膀说:林薇不错,是我的得力干将。
然后功劳簿上,他的名字永远在第一个,最大,最显眼。
第三天,我开始交接项目的服务器部署和运维手册。
这是最核心的部分。
星光项目的演示环境,部署在一台独立的云服务器上。
为了安全,我做了极其复杂的权限设置。
这是服务器的IP地址,这是登录账号。
我把一张纸条递给小李。
小李郑重地接过去。
密码呢?薇姐?
密码我放在一个加密的文档里了,为了安全,不能明文写出来。
我指着交接文档里的一个章节:看这里,《最终演示环境访问权限说明》。
小李点开那个文档。
里面是一长串的说明,关于防火墙规则,关于端口转发,关于安全组策略。
在文档的最末尾,有一个被压缩了三次的加密文件包。
最终的密码,就在这个文件包里。解压密码是客户公司的纳税人识别号,加上项目立项的年月日,再加上我们公司CEO的生日。
我轻描淡写地说。
小李的嘴巴张成了O型。
这么复杂?
客户是金融行业的,对安全的要求,变态到你无法想象。这是他们法务部要求的,我们也没办法。我一脸无奈地摊摊手。
王建军正好又晃悠过来,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他拍了拍小李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口气。
客户就是上帝,林薇做得对,安全第一。小李,你得多学着点,考虑问题要周全。
我低着头,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冷笑。
周全?
是的,我会非常周全。
第四天,交接基本进入尾声。
我开始清理我个人的电脑文件。
那些加班时听的歌单,那些为了自我激励保存的壁纸,那些偷偷写的吐槽公司的段子。
删掉它们的时候,我心里空落落的。
好像在亲手抹去自己在这里生活了五年的痕迹。
老张,我们部门资格最老的一个程序员,默默地递给我一罐可乐。
想开点。他说,声音嘶哑。
他是整个部门里,唯一一个没有用那种异样眼光看我的人。
因为他自己,也已经被优化过两次了。
没什么想不开的。我拉开拉环,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刺激着我的喉咙。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老张嘿嘿笑了两声,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
你那个‘星光’,交接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该给的都给了。
王建"人"那孙子,没给你穿小鞋吧?老张管王建军叫王建人,因为他觉得王建军就不是个人。
他敢。我冷笑,他现在巴不得我赶紧滚蛋,好把项目功劳全算他自己头上。
老张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我们都懂。
在这个名利场里,做事的,永远干不过写PPT的。
第五天,是我在这里的最后一天。
我早上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很大的纸箱。
我把桌上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放进去。
用了三年的键盘,有一个键已经不太灵敏了,但我习惯了它的手感。
一个印着公司logo的马克杯,内壁上积了厚厚的茶垢。
那盆快要死的绿萝,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抱进了箱子。
带走吧,好歹也是一条生命。
同事们一个个过来跟我道别。
说的话都差不多。
薇姐,以后常联系。
薇姐,祝你前程似锦。
薇姐,有空一起吃饭。
我一个个地笑着回应,说着好啊、一定。
但我知道,今天走出这个门,我们中的大多数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了。
这就是职场的塑料情谊,风一吹就散了。
王建军也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个信封。
林薇,这是兄弟我个人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他把信封塞到我手里,感谢你这几年为部门做的贡献。
我捏了捏,不厚。
估计也就两三千块钱。
用这点钱,就想买我的闭嘴,买我的心安理得?
谢谢王经理。我收下了。
我为什么要跟钱过不去呢。
交接都做完了吧?小李那边没问题吧?他又问了一遍,这才是他真正关心的。
放心吧,王经理。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把我所有知道的,都写在文档里了。一丝不苟,毫厘不差。
他终于彻底放了心,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好,好!我就知道你办事,我放心!
我抱着箱子,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奋斗了五年的地方。
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没有一丝留恋。
接下来的一周,我过得无比颓废,也无比轻松。
我关掉了所有的闹钟,每天睡到自然醒。
醒来就点外卖,追剧,打游戏。
我把这五年里没追完的剧,没打通关的游戏,全都补了一遍。
手机被我调成了静音。
除了我妈和几个闺蜜,我谁的电话也不想接。
我需要用这种近乎堕落的方式,来排空心里积攒了五年的疲惫和怨气。
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就到了星光项目最终汇报的那天。
星期一。
早上十点。
我猜,那个时候,王建军应该正带着小李,意气风发地走进客户那间豪华的会议室。
他会穿着他那件上万的衬衫,打着崭新的领带。
他会跟客户方的张总、李处长热情地握手,寒暄。
他会打开他那台顶配的笔记本电脑,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
然后,小李会负责连接投影仪,打开演示系统。
一切都应该很顺利。
我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坐在阳台的摇椅上,晒着太阳。
暖洋洋的,很舒服。
手机在桌上震动了一下。
我拿起来看,是老张发来的微信。
开始了。
后面跟了一个吃瓜的表情。
我回了一个嗯。
然后把手机扔到一边,继续闭目养神。
大概过了十分钟,手机又开始疯狂地嗡嗡作响。
这次是电话。
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小李。
我看着它响了很久,直到它自动挂断。
然后,它又锲而不舍地响了起来。
我慢悠悠地拿起手机,划开接听键。
喂?
薇姐!薇姐救命啊!电话那头,小李的声音带着哭腔,背景音里一片嘈杂。
怎么了?慢慢说,不着急。我呷了一口咖啡,语气平静得像在问她今天天气怎么样。
密码!那个服务器的密码不对!我们试了好几遍了,都提示密码错误!客户的脸都黑了!
是吗?我故作惊讶,不可能啊,我给你的那个文档里,写得很清楚啊。
我们就是按照你写的那个方法解压的啊!客户公司的纳税人识别号,加上项目立项的年月日,再加上CEO的生日!没错啊!
哦,那你们有没有注意,CEO的生日,用的是农历还是公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
……啊?还要分农历公历?
当然了。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金融客户,对细节要求很高的。你再试试,我记得我当时为了方便记忆,用的是农历生日。
好,好好好,薇姐,我马上试试!谢谢薇姐!
小李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匆匆挂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忍不住笑了起来。
农历?
我连我们CEO是男是女都快忘了,谁会去记他的农历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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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给他们增加一点游戏的难度而已。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
这个城市永远都这么繁忙,少了一个叫林薇的螺丝钉,地球照样转。
五分钟后,手机再次炸响。
这次,来电显示是:王建军。
终于轮到大Boss亲自出马了。
我等他响了足足一分钟,才不紧不慢地接起来。
林薇!
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压抑着滔天的怒火。
密码到底是什么!
他连王经理的架子都顾不上了,直呼我的名字。
王经理,别着急啊。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密码不就在我给你的交接文档里吗?
我他妈问你现在密码到底是什么!客户所有人都在这里等着!公司的脸都快被你丢尽了!他终于忍不住,咆哮了起来。
我能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一定面目狰狞,青筋暴起。
王经理,注意你的言辞。我收起了笑容,声音冷了下来,我离职的时候,你亲口说的,交接做得很清楚,你很放心。怎么,这才几天,就出问题了?
你……他被我噎得说不出话。
我给你的那个加密包,你们解开了吗?我继续问。
解开了!里面是一个文档!
对啊,那文档里不就写着密码吗?
文档里是空的!一个字都没有!王建军吼道。
空的?我发出夸张的惊叹,不可能!我明明写在里面的。你是不是看错了?或者,你用的打开方式不对?
我用记事本,用Word,用所有能打开文本的软件都试过了!就是空的!
哦……我拉长了声音,那可能是……有隐藏字符?
什么隐藏字符?
就是那种,背景色和字体颜色设置成了一样的字符。你得全选,然后改一下字体颜色,才能看得到。
我说得煞有介事。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急促的键盘敲击声和鼠标点击声。
过了一会儿,王建军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一丝绝望的颤抖。
还是没有!林薇,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这是在报复公司!
报复?
我笑了。
笑得很大声,很畅快。
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王经理,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我一个已经被开除的前员工,拿什么报复公司?
我勤勤恳恳交接了五天,把所有资料,包括最终密码,都放在了交接文档里。是你自己找不到,是你的人能力不行,这也能怪我?
你别跟我耍花样!我现在就问你,最终的密码,到底是什么!
王经理,你是在求我吗?
我轻声问道。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我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像一头濒死的野兽。
过了很久,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林薇,算我求你。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我慢悠悠地说。
你现在,当着客户的面,对着电话,大声说三遍:‘林薇,对不起,我不该卸磨杀驴’。你说了,我就告诉你密码。
你……你欺人太甚!
哦,那就算了。我作势要挂电话,祝你们汇报顺利。
别!他急忙喊住我,别挂!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我能想象到会议室里那种度秒如年的煎熬。
客户冰冷的眼神,同事们慌乱的表情,还有王建军那张涨成了猪肝色的脸。
终于,电话里传来一个屈辱的、蚊子般的声音。
林薇……对不起……我不该卸磨杀驴……
大声点,听不见。
林薇!对不起!我不该卸磨杀驴!声音大了一些,带着破音的愤怒。
还有两遍。
林薇!对不起!我不该卸磨杀驴!
林薇!对不起!我不该卸磨杀驴!
最后一遍,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我满意地笑了。
好了,王经理,早这样不就好了吗?
密码!快说!
别急嘛。我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润了润喉咙。
你还记得,你解压出来的那个空文档吗?
记得!那又怎么样!
那个文档,你看看它的文件名。
文件名……‘最终密码在此’,怎么了?
你把这个文件名,‘最终密码在此’这六个字的拼音首字母,连在一起,就是密码。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了死寂。
z z m m z c。
最终密码在此。
多么简单,多么直白。
我甚至都没有加密。
我只是把它放在了一个最显眼,也最容易被忽略的地方。
就像我这个人一样。
我为公司拼了五年命,立下汗马功劳,我以为自己很重要。
但在他们眼里,我不过就是桌面上一个随时可以被拖进回收站的、名叫最终密码在此的空文档。
他们只想要里面的东西,拿完之后,连文档本身都懒得再看一眼。
电话被挂断了。
想必是他们试出了密码,已经顾不上我了。
我握着手机,站在窗前,看着远方的天空。
心里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有一片空茫的平静。
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
晚上,老张给我发来微信。
一张截图,是公司大群的聊天记录。
王建军发了一条消息:‘星光’项目汇报圆满成功!感谢团队每一位成员的辛勤付出!尤其是小李,临危受命,表现出色!晚上我请客,大家不醉不归!
下面是一排排整齐的王总威武、恭喜王总。
没有一个字提到我。
仿佛我这个项目的前负责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老张跟着发来一条语音,压低了声音,充满了鄙夷。
听说了吗?那孙子把功劳全算自己头上了,跟大老板汇报的时候,说今天那个密码问题,是他急中生智,靠着对项目的深刻理解,自己破解的。我呸!不要脸!
我回了他一个笑哭的表情。
随他去吧,反正也跟我没关系了。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老张问。
先休息一阵子,然后找工作。
行,有需要帮忙的,随时说话。
好,谢了张哥。
关掉微信,我把王建军、小李,还有公司里所有人的联系方式,一个个地,全部拉黑,删除。
然后我打开招聘网站,开始投简历。
生活还要继续。
我不能一直沉浸在过去。
第二天下午,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喂,请问是林薇女士吗?
是我,您是?
我是XX猎头公司的,我们这边有一个高级项目经理的职位,看您的简历非常匹配,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我愣了一下。
我昨天晚上才更新的简历,今天就有猎头找上门了?
请问是哪家公司?
是‘星光’项目的客户方,他们对您在项目中的专业能力印象非常深刻,指名道姓地希望我们能联系到您。
我握着电话,半天说不出话来。
原来,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有人看见了我的价值。
原来,那些我以为无人问津的努力,都被人记在了心里。
原来,这个世界,并不总是那么不公平。
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
我哭得像个孩子。
这五年的委屈,不甘,愤怒,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我对着电话,哽咽着说出了三个字。
我愿意。
我愿意告别过去。
我愿意迎接一个新的开始。
我愿意相信,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哪怕它曾经被当作垃圾,丢进回收站。
只要清空回收站的快捷键还没被按下,就总有被还原的一天。
而我,就是那个亲手按下了还原键的人。
我的新工作,入职手续办得异常顺利。
客户方的张总,也就是我现在的新老板,亲自接待了我。
他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给我泡了他最喜欢的茶。
林薇啊,你受委屈了。他开门见山地说,那天汇报会上的事情,我们都看在眼里。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都过去了。
过不去。张总摇摇头,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一个不尊重技术,不尊重人才的公司,是走不远的。我们已经决定,中止和他们的后续合作。
我心里一惊。
星光项目只是第一期,后面还有二期和三期,那可是个上千万的大单子。
这对他们来说,打击应该不小吧。
那是他们活该。张总喝了口茶,淡淡地说,王建军那种人,我见得多了。本事没有,抢功劳第一名。一个团队的核心,不是那个站在台上夸夸其谈的经理,而是像你这样,在背后默默把所有事情都做到极致的人。
他的话,像一股暖流,淌过我的心田。
被人理解和认可的感觉,真好。
以后,你就负责我们自己公司的技术团队。张总看着我,目光里充满了信任,我给你充分的授权,需要什么资源,你尽管开口。
谢谢张总,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我站起身,向他深深鞠了一躬。
新的工作环境,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没有了办公室政治,没有了推诿扯皮。
大家都是技术人,沟通起来简单直接。
我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开始着手组建新的项目团队,规划公司的技术路线。
我每天都很忙,但忙得很有价值,很开心。
我渐渐忘了王建军,忘了那家让我伤痕累累的公司。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老张的电话。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也很解气。
妹子,告诉你个好消息。王建"人",被开了。
我愣了一下,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你们那个项目,后续合作被客户停了,公司损失惨重。大老板发了火,一查,就把那天汇报会上的丑事给查出来了。
老张幸灾乐祸地笑着。
听说,那天他被老板叫进办公室,骂了足足一个小时。出来的时候,脸都白了。第二天,就没再来上班。
那小李呢?我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小李?她也走了。听说王建军事后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她头上,说她交接工作没做好。小姑娘受不了这委屈,自己辞职了。
我沉默了。
我并不恨小李,她只是一个被推到前台的棋子,身不由己。
但职场就是这么残酷,一步走错,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公司现在一团糟。老张继续说,核心技术人员走了大半,人心惶惶。我也准备撤了。
张哥,来我这儿吧。我脱口而出。
啊?
我这边正好在招人,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经验丰富的架构师。你来不来?
电话那头,老张沉默了很久。
然后,我听到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行,妹子。等我,我下个月就过去。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晴朗的天空,心情无比舒畅。
这大概就是最好的结局吧。
恶人有恶报,善良的人,也终将得到命运的眷顾。
一个月后,老张拖着他的行李箱,出现在我办公室门口。
他瘦了些,但精神头看着不错。
行啊,林薇,现在都当上林总了。他打趣道。
别贫了,快进来。我笑着把他迎进来。
我带他熟悉公司环境,介绍团队成员给他认识。
中午,我们一起去公司食堂吃饭。
食堂的饭菜很好吃,四菜一汤,还有水果。
比咱们以前那猪食强多了。老张狼吞虎咽,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我看着他,想起了以前我们俩一起在公司楼下便利店,啃着冰冷三明治,讨论技术难题的场景。
恍如隔世。
对了,老张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给我看。
给你看个好东西。
视频里,是一个装修豪华的KTV包厢。
王建军喝得满脸通红,正抱着麦克风,声嘶力竭地吼着一首老掉牙的悲情歌曲。
他身边围着几个同样失意的中年男人,一个个愁云惨淡。
这是……?
前两天,在一个失业中年人交流群里看到的。老张撇撇嘴,听说他被开了以后,找工作一直不顺。高不成,低不就。现在天天靠借酒消愁呢。
我看着视频里那个曾经不可一世,如今却颓唐落魄的男人,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可怜吗?
或许吧。
但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我把手机还给老张。
别看这些了,吃饭吧。下午还有个会。
好嘞。
阳光透过食堂的落地窗,洒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
我突然觉得,过去的一切,真的就像一场梦。
现在,梦醒了。
而我,正走在一条全新的,充满阳光的路上。
我不再是那个可以被随意牺牲的棋子,不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我用我的专业,我的冷静,我的尊严,为自己赢回了应有的一切。
至于那个密码,zzmmzc。
它就像一个时代的烙印,刻在了我的记忆深处。
它提醒我,永远不要低估一个老实人的愤怒。
也永远不要忘记,当你被逼到绝境时,你手里握着的,最强大的武器,不是别的。
是你自己。
是你的头脑,你的能力,和你那颗永不屈服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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