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香港云服务器 年会那天,空调开得像不要钱,暖风吹得人脸皮发干。 我们部门总监,陈总,挺着他那标志性的啤酒肚,满面红光地站在前面,手里拿着一沓厚薄不均的红色信封···
好的香港云服务器
年会那天,空调开得像不要钱,暖风吹得人脸皮发干。
我们部门总监,陈总,挺着他那标志性的啤酒肚,满面红光地站在前面,手里拿着一沓厚薄不均的红色信封。
今年大家辛苦了啊!公司业绩稳中有升,离不开各位的努力奋斗!
陈总的声音洪亮,在小小的会议室里回荡,震得我耳膜嗡嗡响。
我坐在角落,面无表情地盯着桌面上的木纹。
奋斗。
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有点滑稽。
我叫林涛,数据分析师。说得好听点,是部门的数据核心;说得难听点,就是个给全组人擦屁股的。
市场部要的用户画像,我做。运营部要的活动复盘,我做。产品部要的用户行为路径,还是我做。
加班最多的是我,头发掉得最快的也是我。
陈总还在上面滔滔不绝,从宏观经济讲到公司战略,唾沫星子横飞。
我旁边的王磊听得一脸陶醉,时不时用力点头,好像陈总说的每个字都是金科玉律。
他是我名义上的师傅,一个比我早来公司两年,技术水平还停留在两年前的家伙。
他最擅长的,不是数据建模,而是给陈总的茶杯续水。
终于,激动人心的发年终奖环节到了。
陈总开始念名字。
王磊!
王磊蹭地一下站起来,跟上学时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一样,满脸写着激动。
他快步走上去,双手接过那个鼓鼓囊囊的信封,九十度鞠躬:谢谢陈总!明年我一定更加努力!
陈总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磊回到座位,那信封捏在手里,故意把厚度朝向我这边,眼角的余光跟探照灯似的在我脸上一扫而过。
我没理他。
陆陆续续,同事们都上去领了。
有人欢喜,有人失落,但至少,每个人的信封看起来都还算体面。
林涛。
终于到我了。
我站起来,平静地走过去。
陈总从剩下为数不多的信封里,抽了个最薄的给我,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
小林啊,年轻人,要继续加油,不要只看眼前。
我点了下头,接过信封。
很轻。
轻得像一片羽毛,或者说,像一个笑话。
回到座位,我没有立刻打开。
王磊凑了过来,压低声音,但那音量又刚好能让周围一圈人听见。
涛子,可以啊,今年项目这么多,你可是主力,陈总肯定给你包了个大的吧?
他的语气里,哪有半分祝贺,全是等着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我没说话,用指甲划开信封的封口。
两张。
红色的,崭新的,印着老人头像的钞票。
两百块。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秒。
紧接着,是王磊没憋住的噗嗤一声笑。
他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
两……两百?林涛,你不是吧?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又尖又响,像一把锥子,狠狠扎进这办公室虚伪的祥和里。
周围的同事,有的别过头去假装没看见,有的眼神里带着同情,更多的,是和王磊一样,毫不掩饰的看热闹。
陈总在前面清了清嗓子,假模假样地说:哎,王磊,怎么说话呢!奖金多少是公司机密,不能随便打听!
这话说得,还不如不说。
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看着信封里那两张红色的纸,忽然觉得,它们不是钱,是这家公司,是陈总,是王磊,甩在我脸上的两记耳光。
火辣辣的。
但我没发火。
甚至连一点愤怒的表情都没有。
我的心里,像是有一片结了冰的湖,所有的情绪都被冻住了,只剩下一种彻骨的、清醒的寒冷。
我抬起头,迎上王磊那张笑得快要抽筋的脸。
我甚至还对他笑了笑。
是啊,两百块。
我把那两张钱抽出来,在指间弹了弹,发出清脆的响声。
够吃一顿海底捞了,双人套餐。
我说。
谢谢公司,谢谢陈总。
王磊的笑僵在了脸上。
他可能预想过我会愤怒,会羞愧,会争辩,但唯独没想过,我会这么平静。
平静得让他觉得有点发毛。
我没再看他,把那两张钱仔细地叠好,放进口袋里,空的红信封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我坐直身体,打开电脑。
手指在键盘上敲击,没有一丝颤抖。
我打开邮箱,新建邮件。
收件人:陈总。
抄送:HR部门全体。
标题:离职申请 - 林涛。
正文:
陈总:
您好。
因个人原因,现正式提出离职,最后工作日为今日。
感谢公司两年来的培养。
祝好。
落款:林涛。
没有一句废话,没有一句抱怨。
点击,发送。
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
做完这一切,我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那口气,仿佛带走了压在心头两年多的所有憋屈和沉闷。
世界,前所未有的清净。
邮件发出去不到三十秒,我的手机就响了。
是陈总的内线。
我挂断。
他又打过来。
我又挂断。
办公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胶水一样黏在我身上。
王磊已经不笑了,他瞪大眼睛,像看一个疯子。
大概过了两分钟,陈总的办公室门砰地一声被推开。
他铁青着脸,大步向我走来。
林涛!你什么意思!
他把手机重重地拍在我的桌子上,屏幕上正显示着我发的那封邮件。
我抬起头,看着他。
字面意思,陈总。
我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我要辞职。
陈总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他大概是没想到,我这个平时闷声不吭,任劳任怨的老黄牛,敢这么跟他说话。
辞职?就因为年终奖?
他压低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你觉得给你两百块少了?林涛,我告诉你,年轻人不要太计较得失!你的价值,公司都看在眼里,以后有的是机会!
他开始画饼了,还是那套熟悉的说辞。
我心里冷笑。
看在眼里?
我的价值就是两百块?
我做的核心数据模型,署名是王磊。
我熬夜跑出来的市场报告,在会议上做汇报的是王磊。
我提出的优化方案,被陈总拿去跟大老板邀功,说是他指导有方。
这些,他怎么不说了?
陈总,我站起身,身高上第一次俯视他,我不是因为钱少。
我是觉得,我的价值,你们给不起。
说完,我不再理他,开始收拾我桌上的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
一个用了两年的马克杯,上面印着公司早就过时了的logo。
一盆快要被空调吹死的绿萝。
还有一本翻得卷了边的专业书。
陈总大概是被我这句给不起噎住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王磊在旁边急了,跳出来当护法。
林涛!你怎么跟陈总说话呢!太不懂事了!陈总给你机会是看得起你,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瞥了他一眼。
我的脸,我自己要,不用别人给。
我把东西装进一个纸箱,动作不急不缓。
整个部门,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
陈总的脸色由青转紫,又由紫转黑。
他可能觉得,如果今天让我这么轻易地走了,他这个总监的脸就没地方放了。
林涛!他吼了一声,工作交接呢?你手头那几个项目怎么办?客户的数据模型谁来跟?你想拍拍屁股走人,没那么容易!
他这是在威胁我了。
用工作来拿捏我。
可惜,他打错了算盘。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第一,我所有的工作文档,包括数据源、模型代码、分析逻辑,都在公司服务器的共享盘里,路径清晰,命名规范,任何一个懂业务的都能接手。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王磊。
当然,前提是,得‘懂’。
王磊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第二,我手头的项目,核心模型上周就已经全部提交了。剩下的,不过是些日常的数据提取和维护,我相信,以王磊‘师傅’的能力,肯定能轻松搞定。
我特意在师傅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我拿起桌上的劳动合同,翻到其中一页,指给他看。
根据合同,试用期后,员工离职需提前三十天申请。但公司有严重侮辱、损害员工人格尊严行为的,员工可单方面随时解除劳动合同。
我抬起眼,直视着陈总的眼睛。
陈总,您觉得,当着全部门的面,用两百块的年终奖来羞辱一个全年无休、为公司创造了数百万价值的员工,算不算严重侮辱?
陈总的嘴巴张了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大概从没想过,我会把劳动合同记得这么清楚。
他更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温顺无害的下属,会如此冷静、如此有条理地,把他所有的路都堵死。
我合上合同,把它和我的工牌一起放在桌上。
所以,陈总,交接我已经做完了。
再见。
我抱着我的小纸箱,在几十道复杂的目光中,转身离开。
没有一丝留恋。
走出写字楼大门,外面阳光正好。
冬日的暖阳照在身上,驱散了最后一点来自空调房的阴冷。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里,有自由的味道。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微信。
发信人是老李。
老李是我之前在一次行业峰会上认识的,对手公司天恒科技的技术总监。
我们聊得很投机,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偶尔会在微信上交流一些技术问题。
他不止一次对我表示过欣赏,也隐晦地提过,他们公司一直在招人。
但我一直没动。
一来,觉得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二来,心里还存着一丝幻想,觉得只要我做得足够好,总会被看到的。
现在看来,是我太天真了。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也永远无法让一个不珍惜你的人看到你的价值。
老李的微信很简单:有空吗?聊聊?
我笑了。
回他:刚有空,未来一直有空。
半小时后,我坐在了天恒科技楼下的咖啡馆里。
老李还是那副样子,穿着格子衬衫,头发有点乱,但眼睛里闪着光。
他给我点了一杯美式。
看你朋友圈,好像心情不错?他指了指我刚发的一条朋友圈。
照片是我那个装着全部家当的纸箱,配文是:新生活,从两百块开始。
我喝了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却让我感觉无比清醒。
是解脱,不是心情不错。
我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言简意赅地跟他说了一遍。
没加什么情绪,就像在陈述一件别人的事。
老李听完,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义愤填膺,他只是摇了摇头,笑了。
不奇怪。他说,你们陈总,我在业内也听说过。喜欢揽功,打压下属,不是一天两天了。
只是没想到,他会蠢到这种地步。
老李身体前倾,看着我,眼神很认真。
林涛,废话我不多说。我今天找你,就是正式邀请你,加入我们天恒。
他递给我一份文件。
这是我们数据战略部的负责人岗位。你来,不是当一个执行者,而是当一个决策者。我需要你的大脑,你的逻辑,你对市场的洞察力。
薪资,在你目前的基础上,翻三倍。年终奖,单独核算,看项目效益,六位数起步。
团队,你来组建。设备,你来挑。我只有一个要求。
他伸出一根手指。
三个月内,帮我打掉你老东家的王牌产品‘精准通’。
我看着他,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精准通,那是我一手打造出来的。
从底层数据架构,到核心推荐算法,再到用户标签体系,每一个环节,都刻着我的名字。
虽然,在公司的宣传材料里,它的总设计师是陈总,执行总监是王磊。
我是那个连名字都没资格出现的人。
它是我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孩子,也是我职业生涯里最大的痛。
陈总他们,把我的孩子抢走了,贴上他们的标签,现在,他们又因为两百块钱,把我这个亲爹赶出了家门。
可笑不可笑?
‘精准通’的所有弱点,我都一清二楚。
我对老李说。
因为那些弱点,都是我当初提出来,但被他们以‘成本太高’、‘没必要’为由否决掉的修改方案。
我不需要三个月。
我把那份文件拿过来,翻到最后一页的签字处。
给我一个月。
老李的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星。
好!他一拍大腿,下周一,我让HR给你办加急入职!
我签下自己的名字。
那一刻,我心里没有复仇的快感,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这不是报复。
这是一场证明。
我要向那些看不起我的人证明,我林涛的价值,到底是多少。
肯定不止两百块。
周一,我正式入职天恒。
没有欢迎仪式,没有客套寒暄。老李直接带我进了会议室。
里面已经坐着几个人,都是天恒数据和技术部门的核心骨干。
老李把我介绍给他们,开场白很直接:这位是林涛,我们新来的数据战略负责人。从今天起,‘猎鹰计划’正式启动,总负责人,林涛。
云盘跟云服务器
目标,一个月内,全面超越‘精准通’。
会议室里一阵小小的骚动。
我能感觉到几道审视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有好奇,有怀疑,很正常。
一个空降的负责人,一来就要操刀这么重要的项目,换了谁都会有疑问。
我没说话,走到白板前,拿起笔。
所有云服务器的名字
‘精准通’的优势,在于它建立了一套相对完善的用户行为标签体系,能够实现广告的精准推送。这是它的‘壳’。
但它的‘核’,也就是它的推荐算法,存在三个致命缺陷。
我一边说,一边在白板上画出精准通的底层逻辑架构图。
那张图,我曾经在无数个深夜里反复推演,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
第一,它的协同过滤算法过于陈旧,只考虑了用户与物品的交互,忽略了用户本身的属性变化。简单说,它会给你推荐你一个月前喜欢的东西,但不会知道你现在已经不喜欢了。
第二,它的用户画像更新延迟太高。据我所知,他们的服务器算力有限,全量更新一次用户画像,需要24小时。这意味着,你今天在网上搜索了‘婴儿车’,最快要到明天,它才会给你推荐母婴产品。
第三,也是最致命的,它的负反馈机制约等于零。用户点了‘不感兴趣’,它只是短期内不再推荐同类产品,但这个标签不会进入底层数据库,去修正用户画像。所以,用户会感觉,这个APP怎么这么蠢,我说了我不喜欢,还老给我推。
我说完,整个会议室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盯着白板上那张被我剖析得体无完肤的架构图。
几分钟后,一个戴眼镜的技术小哥,扶了扶眼镜,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林……林总,这……这是商业机密吧?您怎么会这么清楚?
我笑了笑。
因为,这套东西,是我写的。
一句话,所有怀疑的眼神,都变成了震惊。
老李在旁边适时地补充了一句:林涛,就是‘精准通’背后那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神秘架构师。
这下,再也没有人有疑问了。
他们的眼神里,只剩下兴奋和期待。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几乎是住在了公司。
老李给了我最高的权限。
我要人给人,要资源给资源。
整个团队,像一台加满了油的精密机器,高速运转起来。
我们没有去完全推翻精准通的模式,那是愚蠢的。
我们要做的是,在它的尸体上,开出更鲜艳的花。
针对它的第一个缺陷,我们引入了实时动态模型,结合时间衰减因子,让推荐算法更懂用户当下的心思。
针对第二个缺陷,天恒强大的云服务器集群派上了用场,我们将用户画像的更新周期,从24小时,缩短到了30分钟。
针对第三个缺陷,我们设计了一套全新的、带有权重调整的负反馈系统。用户的每一次不感兴趣,都会成为优化模型的重要参数。
我们给这个新产品,起名叫神谕。
意思是,比用户自己,更懂他想要什么。
这一个月里,我几乎断绝了和外界的所有联系。
偶尔,会收到前同事小张发来的微信。
小张是原来部门里,为数不多的,会跟我说句公道话的实习生。
她告诉我,我走后,部门乱成了一锅粥。
陈总把我的烂摊子,全都甩给了王磊。
王磊根本玩不转我留下的那套复杂的系统,好几个重要客户的数据都出了纰漏。
陈总被大老板叫去办公室骂了好几次。
王磊急得满嘴起泡,天天在办公室里摔键盘。
他还想给我打电话,求我帮忙看看,但发现,我的手机号已经换了。
小张在微信里说:涛哥,你走了真好。这里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
我回她:你也是,早做打算。
然后,继续投入到神谕系统的最后调试中。
一个月后,神谕系统正式上线内测。
第一批内测数据出来,所有人都惊呆了。
同样的用户群,同样的广告池。
神谕的点击率,是精准通的3倍。
转化率,是精准通的2.5倍。
用户留存率,更是高出了近50%。
老李拿着数据报告,手都在抖。
林涛,我们……我们成功了。
我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曲线,心里很平静。
这不是结束。
这只是开始。
真正的战争,还没打响。
神谕的内测大获成功后,天恒市场部立刻跟上。
铺天盖地的宣传,配合着精准的渠道投放,神谕APP的下载量开始呈指数级增长。
同时,老李动用了他的人脉,开始撬我老东家的墙角。
那些曾经被精准通高昂而低效的服务折磨得苦不堪言的客户,在看到神谕的测试数据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第一个叛逃的,是公司最大的客户,一家知名的电商平台。
他们一年的广告投放,占了我们部门全年KPI的百分之四十。
我记得很清楚,当初为了服务好这个客户,我连续加了两个星期的班,把他们的用户数据和我们的模型磨合到最优。
而那份最终报告的署名人,是王磊。
现在,他们走了。
走得干脆利落。
消息传出来那天,我正在和团队开复盘会。
手机在旁边震个不停。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显示是我原来公司的城市。
我没接。
过了一会儿,小张的微信来了。
一连串的感叹号。
涛哥!!!出大事了!!!我们最大的客户,被天恒抢走了!!!
现在整个部门都炸了!陈总的脸黑得像锅底!
王磊刚才在会议室里被陈总指着鼻子骂,说他是个废物,连个客户都维护不好!
哈哈哈哈太解气了!
我看着小张发来的文字,都能想象出办公室里那鸡飞狗跳的场面。
我回了她一个捂脸笑的表情。
别光顾着看戏,简历改好了吗?
小张回:早就改好了!涛哥,你们那还招人吗?扫地都行!
我笑了:把简历发我邮箱。
放下手机,我继续开会。
仿佛那场发生在几十公里外的地震,与我毫无关系。
但这只是第一块倒下的多米诺骨牌。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成了我老东家的受难周。
第二大客户,走了。
第三大客户,也走了。
……
那些曾经被陈总和王磊奉为座上宾的甲方爸爸们,如今都成了天恒的座上宾。
原因无他。
神谕的效果,实在是太好了。
用一个客户的话说就是:以前用‘精准通’,感觉是拿机关枪扫射,一百发子弹能打中一个就不错了。现在用‘神谕’,感觉是开了八倍镜的狙击手,枪枪爆头。
老东家的股价开始下跌。
各种负面传闻甚嚣尘上。
听说,大老板已经发了火,勒令陈总在一个星期内,稳住局面,否则就让他卷铺盖滚蛋。
陈总和王磊,彻底慌了。
他们开始疯狂地加班,试图从我留下的那堆代码遗产里,找出精准通的问题所在,进行优化。
但他们忘了,那套系统的底层逻辑,是我搭建的。
里面埋了多少个坑,留了多少个后门,只有我最清楚。
那些所谓的坑,其实是我当初为了应对未来技术升级,预留的一些接口和模块。
当时我跟陈总提过,他嫌麻烦,说:现在能用就行,别搞那些花里胡哨的。
于是,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就被我封存了。
现在,它们成了王磊他们无法逾越的天堑。
他们越是想修改,系统出的bug就越多。
听说,有一天,因为王磊误删了一个核心参数,导致整个精准通的推荐系统,给所有男性用户推送了卫生巾广告。
事故持续了三个小时。
造成的损失,不可估量。
那天晚上,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陈总。
他的声音,不再有往日的倨傲和洪亮,反而带着一种压抑着的疲惫和……恳求。
喂,是……是林涛吗?
是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已经挂了。
然后,我听到了他近乎于低声下气的请求。
小林啊……不,林大师。我知道,我以前……对不住你。
但是,公司现在遇到困难了,‘精准通’……‘精准通’快要撑不住了。
你……你能不能回来帮帮忙?就当是,看在大家同事一场的份上。
钱不是问题,职位也不是问题,只要你开口,都好商量。
我拿着手机,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璀璨如星河。
在天恒的这间办公室里,我能看到整个CBD最美的夜景。
而我原来那个公司的格子间,窗户外面,是对面写字楼的墙壁。
我忽然想起了那天,他把那个薄薄的信封递给我时,说的话。
年轻人,要继续加油,不要只看眼前。
现在想来,真是讽刺。
陈总,我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您还记得,您给我的年终奖是多少钱吗?
他愣住了。
大概是没想到我会问这个。
是……是两百块。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对,两百块。
我说。
在你眼里,我林涛,我过去一年为公司创造的所有价值,就值这两百块。
现在,公司的损失,恐怕不止两百个两百万吧?
你觉得,我还会回去,去拯救一个用两百块就打发了我的地方吗?
陈总,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别那么天真。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像一头濒死的野兽。
而且,我最后补了一刀,我现在很忙。
天恒的‘神谕’系统,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优化。毕竟,我们的目标,是彻底取代‘精准通’,成为行业第一。
我没有时间,浪费在失败者的身上。
说完,我挂了电话。
拉黑。
一气呵成。
窗外的夜景,似乎更亮了一些。
整个部门被端掉的消息,是在一周后传来的。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端掉。
而是业务上的,彻底崩盘。
随着最后一个大客户的流失,精准通项目名存实亡。
公司高层震怒,连夜开会,做出了决定。
数据部门,整体裁撤。
陈总,引咎辞职,实际上是被开除了。
王磊,作为这次事故的主要责任人,被当成了替罪羊,直接辞退,连赔偿金都没拿到。
听说,他还在公司闹了一场,哭着喊着说不是他的错,是林涛留下的系统有问题。
可惜,没人信他。
一个连系统都看不懂的人,有什么资格甩锅给系统的创始人?
部门里的其他同事,也都被HR挨个约谈,拿了N+1的赔偿,自谋生路。
一夜之间,那个我待了两年的地方,那个充满了压抑、内耗和虚伪的地方,烟消云散。
小张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我。
她是被波及的无辜者之一,但也拿到了赔偿,正在准备入职天恒的手续。
涛哥,你知道吗,昨天HR跟我们谈话的时候,王磊就在外面走廊上,跟个疯子一样。逮着人就说,是天恒,是林涛,在搞我们。
陈总更惨,听说他把房子都抵押了,投在公司的股票里,这下一夜回到解放前。
真是……天道好轮回啊。
我看着微信,心里没什么波澜。
我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
因为从我离开那家公司的第一天起,这些人,这些事,在我心里就已经翻篇了。
他们的结局,不是我造成的。
是他们自己的傲慢、愚蠢和短视,亲手埋葬了自己。
我只是在他们推倒第一块多米诺骨牌的时候,轻轻地,在旁边吹了一口气。
后来,有一次,我在楼下便利店买东西,居然碰到了王磊。
他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穿着一件皱巴巴的T恤,胡子拉碴。
完全没有了当初那个意气风发、跟在陈总屁股后面拍马屁的红人模样。
他看到我,先是一愣,然后眼神躲闪,想装作没看见。
我却主动走了过去。
好久不见。我打了声招呼。
他身体一僵,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是……是啊,林涛。不,林总。
他的称呼都变了。
我们之间,隔着收银台,气氛有些尴尬。
你……他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了,你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我点头,项目很顺利,团队也很好。
他沉默了。
良久,他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林涛,我……我那天,不该笑话你。
我……我给你道歉。
他居然在道歉。
我看着他。
我忽然觉得,他有点可怜。
他其实和我一样,不过是这个巨大城市里,一个挣扎求生的普通人。
只不过,他选择了另一条路。
一条依附于人,靠着踩低别人来抬高自己的路。
那条路,看似是捷径,但根基不稳,一旦靠山倒了,摔得比谁都惨。
都过去了。我说。
不是原谅。
而是真的觉得,没必要了。
跟一个已经输得一败涂地的人,计较那些陈年旧事,太掉价。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颓然地低下了头。
我买完东西,转身离开。
没有再回头。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神谕项目,在我的带领下,一路高歌猛进。
我们不仅彻底占领了精准通原有的市场,还开拓了新的业务领域。
我组建了自己的团队,小张也成了我的得力干将。
天恒给了我丰厚的股权激励。
年底,我拿到了人生中第一个七位数的年终奖。
老李把那个厚厚的信封递给我时,开了个玩笑。
这次,应该不止两百块了吧?
我们都笑了。
我用这笔钱,在这个城市付了一套房子的首付。
签购房合同那天,阳光很好。
我站在阳台上,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和远处的高楼大厦,忽然又想起了那个冬日的午后。
想起了那个薄薄的、只装着两百块钱的红色信封。
现在想来,那或许是我收到的,最昂贵的一份礼物。
它用一种最屈辱、也最直接的方式,打醒了我。
它告诉我,价值不是靠别人的施舍来定义的。
尊严,是要靠自己去赢取的。
当一个地方不再值得你留恋,转身离开,不是懦弱,而是最明智的选择。
因为,你的世界,远比那个小小的格子间,要广阔得多。
手机响了,是团队成员打来的。
林总,新版本的数据模型跑出来了,效果特别好!您快来看看!
好,我马上到。
我挂了电话,拿起车钥匙,走出家门。
阳光洒满一路。
我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
阿里云服务器硬盘分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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